在聽見蘇俐的叫聲之後,許早恩......我們不到一個小時前見過的那個老人,面無表情的望向我們。

    ......爲什麼會沒有認出來?在數年以前,我也曾經看過許早恩的畫展,當時已經見過了他的長相。難怪在剛剛那懸崖上的小屋裏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許早恩對着身旁的工作人員低聲幾句,接着我和蘇俐兩人立刻被人高馬大的西裝保鏢以紳士卻帶着強硬的動作推走。

    我和蘇俐對視一眼,均想:糟了。

    只是我怎樣都想不明白,許早恩這樣充滿成就又積累大量財富的人,爲什麼會在地下室藏有女性屍體?

    而且,又爲什麼要燒炭自殺?

    細思極恐。

    他居然在要出席畫展演講的不到一小時前試圖自殺。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卻發現我和蘇俐兩人並不是被趕出展覽館。相反的,我們被帶到讓人聯想到校長辦公室那樣的會客室。看上去頗爲高級的木頭傢俱以及牆壁上的書法作品,當然還有必備的傳統茶具放在桌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蘇俐疑惑的左顧右看。這個地方大概是專門談公事或接見客戶的地方吧?雖然高級又豪華,卻絲毫沒有休閒與放鬆的味道。

    “那個老人......許早恩認出了我們。不知道打算如何處置我們。”我喃喃說着。不過趕走就算了,把我們帶到這裏是什麼意思?

    “總之也只能等了。”蘇俐無奈的說,擅泡起桌上的茶葉,並隨意翻閱旁邊的書本。

    忽然,門毫無預警的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身穿西裝的青年,戴着眼鏡的臉給人一種和善的印象。

    “抱歉啊。”一進來,他就微微鞠躬道歉說:“雖然說在美術展覽不該大聲說話,但畢竟是孩子......我也不明白爲何家父要讓兩位在這邊乾等。”

    “不會不會。”我單手抓住想要抗議自己不是孩子的蘇俐。“這麼說來,你就是許早恩先生的......”

    “兒子。”青年微笑說:“這次我的畫也有幾幅跟着家父一同展覽。遺憾的是我技術未精,擺在一起只會顯現出差距而已,所以設置在別館。”

    “兒子......”蘇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喃喃唸着,而我則是回頭望向青年說:“你很喜歡你父親啊。”

    “這樣說來有些難以啓齒,但的確是個讓人驕傲的父親。”青年有些靦腆的笑說。這人好像沒什麼防備?我掐準時機切入話題。

    “其實我們跟許早恩先生曾經見過面,今天來此是有些問題想要向他詢問。”

    “原來如此,是認識的人啊。”青年似乎擅自做出解讀,身體微微前傾問到:“是怎樣的問題呢?”

    “想請問許早恩先生是否認識一名叫許茜夏的女性?”

    聽見我這樣說,青年的眉頭微微一顫。

    “你認識這個人嗎?”我反應快速的問。

    “不……”青年躊躇了會兒後,說:“但是我聽過這個名字。”

    看見我望着他沉默不言,青年搖頭說:“這件事恐怕關乎家父的私人領域,我不便代爲回答。”

    “這個自然。”我忙說。

    “不過就已公開的領域而言……”青年說:“你也知道,家父是出了名的孤僻與討厭電子儀器。所以舉凡粉絲信之類的都會由我過濾之後轉交給他。就算是家母過世、信件較多的最近,依然是如此。”

    青年停頓了一下後說:“有一段時間內,家父特別要我注意一個名字,說附有這個名字的信件萬萬不能丟掉……那便是你方纔提到的名字。”

    還什麼關乎私人領域的不能說,你這不是都說完了嗎?我有一些傻眼的想着,但臉上還是掛着禮貌的笑容。

    “那你後來有收到許茜夏的信嗎?”我繼續問。

    “只有一封。”青年搖頭說着:“雖然我都會看過一遍檢查危險信件,但我不能跟你們說內容。只能說是類似‘風景明信片’那樣感覺的信。大概是在三年前……家母剛生病那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吧。”

    你已經什麼都說了……我頗有些無言的想着,這個大少爺也太可愛了吧?說起來,這個人知道許早恩可能是殺人犯的事情嗎……?

    “你知道你爸爸如果想要殺人或是自殺的話,可能會是什麼原因嗎?”

    一旁。

    蘇俐忽然脫口說出這句話,讓青年迷惑的皺起眉頭。我忙使眼色要她別說了。

    “殺人或自殺?什麼意……”

    青年還沒來得及發問,便傳來敲門的聲音,接着門板緩緩打開。猙獰而帶着血絲的眼睛望着裏頭,看起來頗爲可怖。

    是許早恩。

    我重新打量這名老人,發現他和小屋時的印象相差極大。

    在小屋時燒炭自殺時的他,給人的印象就是個頑固嚴肅的老人。加上可能有殺人犯嫌疑,他在我眼中更顯兇惡三分。但此時他衣裝整齊、梳理完畢,看起來就像是個紳士的爺爺。貌不驚人,卻有不俗的優雅氣質。

    “爸。”青年微笑道。

    “早竹,你先去招唿一下外面的客人吧。我跟他們講一下話。”許早恩粗啞的說。

    “啊……好。”青年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他還是先離開了房間。臨走之前頻頻望向蘇俐,似乎對她剛剛的發言頗感疑惑。

    在門掩上了之後,許早恩一隻手抓着柺杖往這走來,他一拐一拐走路的速度令人驚異的快。他坐到我們的面前,兩隻玻璃彈珠般的眼睛來回掃視着。

    ……他聽到了蘇俐的發問。

    這個人不希望自己子女知道自己要自殺這件事情嗎?還是說單純的不想讓人發現自己殺了人的事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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