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們矯情完再跟我說。”許茜夏皺着眉頭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說着。

    我點點頭,轉頭望向蘇俐繼續說:“這樣看來,你又怎麼着?因爲自己的事情擅自放棄希望、決定自顧自的把生命當成垃圾丟棄……甚至,就這樣留着天使症的同伴面對絕望。”

    “我並不是……”蘇俐的臉痛苦地扭曲。

    “不是什麼?難道你要說你沒有放棄嗎?”我冷酷的說着:“你有能力去拯救那些受天使症所苦的人,卻就這樣眼睜睜的放棄希望……你決定捨棄那些夥伴的性命,天平的彼端是你自己。”

    “我……”蘇俐想要辯解,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這樣真是可笑,那你不就是和我一樣的人渣嗎?’”我扭曲着嘴角笑說,我感覺我的語氣變得像是不諧和音那樣。“你曾經指責我,明明擁有拯救天使症患者的可能性,卻仍然自私的想去死。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呢?你的選擇與我有何不同?”

    “所以我說不是那樣的!”蘇俐咬牙說:“你應該明白啊!我並不是爲了自己而要去死的!只要我繼續活着,就有可能會傷害到……”

    蘇俐話還沒說完,便露出苦澀的表情停下。

    哈,我無聊的笑着。

    “你就是爲了自己。”我嘲諷的說:“活下去會傷害到他人?這種話在許茜夏小姐出現的時間點,就變得跟垃圾一樣毫無價值。你只是想去死,只是想要殺了人的自己去死。因爲‘變不回少女’,所以渴求一死!”

    “……”

    蘇俐沒有迴應。恐怕她也在躊躇、猶豫吧。對於殺了人的自己應該怎麼贖罪這件事情。

    “如果說真的無法接受,那就在治好之後向警方自首吧。”我微笑說:“在那之前將治療方法帶給同伴,在那之後想怎樣贖罪都可以。想要譴責你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你一點都不用擔心。‘沉默的多數’只要看見可以肆無忌憚、不負責任譴責的對象,都會很樂意從沉默中甦醒的。”

    聽見我這樣說後,蘇俐用力的咬緊牙齒。她雙手胡亂抓着頭髮,發出意義不明的叫喊。

    她在掙扎。

    她在害怕。

    或許對於其他人而言很難以理解。只要接受治療就好了、只要接受拯救就好了,那有什麼困難的?這種選擇題根本不用選擇。

    那種話……終究只有活得幸福的人能夠說出口。只有積極活着、認爲不幸是可以用同等幸福抵消的人才會說出口的話。

    我們害怕別人伸出的援手。害怕被人傷害、也怕傷害別人,壓縮自己擠在堅固的鐵箱裏面,只爲了能夠得到些許的安心。

    過了不知道多久。

    蘇俐停止掙扎。她動也不動,用下了某種決心般的神情望向我這邊,輕輕發聲說着。

    “對不起。”蘇俐小小的聲音在翅膀的慘叫聲中仍然很清晰。“對不起,我原本並不想這樣的。”

    “對誰說呢。”我明知故問,並轉過頭對着許茜夏點點頭。開什麼玩笑啊,根本不必爲了這種事情道歉。你纔沒有必要爲了不能跟我一起自殺這種事情道歉。

    那種無聊的承諾,宛如垃圾一般沒有價值。

    就算不能爲了自己活下去,你也能爲了自己以外的別人而活下去。善良至此的你,根本沒有必要在乎我、記得我。

    早已厭煩的許茜夏在得到我的暗示後,不以爲然的挑眉。隨着她的彈指,一瞬間鎖鏈上頭的光芒劇增。

    “繼續說吧。”許茜夏哼聲說:“那麼,與天使翅膀同等級的天使之力要從哪裏獲得呢?我將死因並非‘消失’的天使症患者屍骨蒐集起來,確保了天使症患者‘能夠聚引天使之力的身體特徵’。這樣就能像是使用電器產品那樣的使用天使之力了,僅是這樣而已。落落長的解說到此爲止,我下手了。”

    “……嗯。”蘇俐平靜的迴應。“謝謝。”

    許茜夏輕輕一彈指。

    瞬間,彷彿指甲刮黑板的聲音增強好幾倍,光芒一口氣膨脹,幾乎要淹沒整個空間。

    然後。

    光芒一口氣消失。鎖鏈與翅膀同一時間碎散成無數銀色粉粒,緩緩的從空中飄落。失去支持的蘇俐從空中落下,我忙衝上前接住她。

    因爲衝擊力道過勐,我沒能漂亮的接住,反而是兩個人一起撞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此時蘇俐像是睡着一樣的失去了意識。

    而在她的背後,鯊魚外套挖出的兩個空洞上,只能看見她細小的肩胛骨。翅膀這個無聊的幻想被殺死,只留下確切的現實。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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