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陰惻惻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在男廁裏反覆迴盪着。
汪建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恐慌的嘀咕:“我沒有失言,那是你兒子,他要搶存摺,我也沒辦法。你別找我。”
忽然,我餘光看到汪建身上一個跟他長一樣的人影跑出來,人影穿過汪建身後的牆,就不見了。
那人影一跑,汪建拿着白紙,站在隔間裏頭。沒有哭也沒有笑,兩眼木訥的站着一動不動。
木訥的雙眼,憨憨的,沒有一點靈動的神采。
跟傻了一樣。
那樣子看着,特別的彆扭。
我再看男廁門口,站在那的老太太已經不見了。
我幾步追到門口,男廁和女廁中間公用的洗手檯間,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我回到隔間門口。
汪建還是拿着白紙,眼神木訥的杵在隔間裏頭,跟木頭一樣。
我小心的伸手到他面前晃了晃喊:“汪建?”
他癡癡的喊:“拉粑粑,擦屁屁。”
“拉粑粑,擦屁屁。”
就跟一個癡呆一樣就只會講這麼一句話,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忽然變成了這樣,我渾身都不得勁的扭着肩膀。
他這種情況,我知道就是驚嚇過度,想要逃,人沒跑卻跑了魂。
那個從他身體裏跑出來的身影,估計就是他的魂了。
想治丟魂症,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他父母招魂。
這個事情,只能他家長輩來幹。
因爲他是害怕躲了起來,別人喊魂,他聽到了,也不會出來。
就跟小孩子碰到了害怕的事情,躲起來,不是自個家大人,誰喊也不出來一樣。
碰到未知的恐慌,誰又不是一個孩子呢?
但問題是他父親在他大學的時候,因爲調查一起兇殺案,他父母都被兇手給害死了。
他大學死了父母,現在只有一個妹妹。
如果讓他妹妹喊魂?招魂?能讓他感覺安全嗎?
我一個電話打給秦綺羅,講了汪建上廁所丟魂的事情。
秦綺羅對我劈頭蓋臉一通臭罵。
我任由她教訓了幾句,她還在教訓,我瞅了一眼癡呆的汪建說:“他自個心裏有事,被嚇丟了魂,關我什麼事?”
“你明知道這件事不對勁,你讓他一個普通人摻和,就增強了他撞邪的機率。”
“這個事情他今天不碰到,總有一天會碰到。”我一下掛了電話。
我拿紙巾塞着鼻孔,又幫汪建收拾好,把發癡的汪建拉出了男廁。
我在七號入口等了半個小時左右。
秦綺羅開車載着汪建的妹妹過來,一個十九歲的少女,叫汪萌萌。
汪萌萌一看到癡呆的汪建,焦急的喊了幾聲:“哥,哥,你別嚇我!”
汪建只知道說:“拉粑粑,擦屁屁。”
汪萌萌慌亂不知所措的哭了起來。
秦綺羅冷漠的看着我,跟審犯人一樣再次詢問了我一遍碰到的事情。
我又仔細講了一遍碰到老太太給汪建底紙的事情。
秦綺羅說:“萌萌,丟魂是小事情,你聽我的做,你哥哥很快就會好。”
“真的?”
“真的!”秦綺羅一個電話打出去,催促說:“秦楓,你到哪裏了?我讓你來招個魂,你怎麼還沒到?”
不一會,秦楓趕了過來。
秦楓下車,從後備箱拿出了一個木頭框架。
木頭框架裏裝着一個木頭小房子。
秦楓把木框往我懷裏一塞說:“姐夫,你幫我拿一下。”
秦綺羅聽到秦楓的稱呼,冷厲的朝我倆看過來。
秦楓說:“姐,這天還沒亮,你就把我兇了起來,我已經很不爽了。你要是再兇我,汪建這魂,我就不招了。”
秦綺羅看着我倆冷笑了一下。
我和秦楓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激靈。
我懷疑秦綺羅來親戚了,不敢招惹她,好奇的瞅起了小房子裏的東西。
小房子裏面放着四個木牌,木牌上貼着三張紅紙。分別寫着汪建父母,還有汪萌萌的名字。
還有一個木牌貼着一張空白的紅紙。
這些紅紙的墨跡還沒幹,一看就是新寫沒多久。
不是招魂嗎?我記得招魂是敲鑼打鼓喊汪建的名字來着,這是幹啥?
秦楓把東西給我之後,他幾步走到汪建面前,用力拔了汪建幾個頭髮。
汪建也不曉得疼,只在那喊:“拉粑粑,擦屁屁。”
汪萌萌嬌弱的一巴掌拍拍在秦楓手背上說:“你幹什麼?”
“救你哥哥。”
秦楓拿了一張黃紙,包着汪建的頭髮點燃,往小房子裏一丟。
黃紙在小房子裏燒着。
秦楓又朝汪萌萌勾了勾手指說:“把你的頭髮也給我一根。”
“幹什麼?”汪萌萌嚇得脖子一縮。
“頭髮。”
“秦楓。”
秦綺羅冷斥了秦楓一聲,轉頭對汪萌萌說:“你哥哥嚇丟了魂,嚇丟掉的魂會下意識的找安全的位置躲。這紙包着你倆的頭髮,在這屋裏一燒,他會把這當成你們家,然後躲進去。”
汪萌萌緊張又好奇的看了幾眼小木屋,驚疑不定的不曉得要不要扯頭髮。
秦楓過去揪了汪萌萌幾根頭髮,嫌棄的說:“這是救你哥,你能不能爽快一點?”
汪萌萌被揪的一聲哎喲。
秦楓又拿黃紙紙把汪萌萌的頭髮一包,丟進了小房子。
他拿過小木房子,往七號入口一放。
他站在七號入口門前,掐了一個神祕的手勢。
三張紅色小紙片人,莫名其妙的憑空冒出來,漂浮在他周圍。
秦楓說:“小紅,小明,小剛,你們到醫院裏去打球,把汪建那傻批給我嚇出來。”
嗖!嗖!嗖!
三張小紙片人不見了。
秦楓拍了拍手,瞅了一眼地上放着的小房子說:“搞定,等那憨批跑過來就行了。”
這招魂的方式,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走到秦楓旁邊,小聲說:“不用喊魂嗎?”
“喊魂嗓子不疼嗎?這是我創造的趕狗入窮巷,招魂簡單幹脆快。”秦楓遞了一根菸給我。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小木房子,這其中肯定還有我不曉得講究。不然,秦綺羅也不會讓秦楓幹了,因爲秦綺羅也能辦。
秦楓說:“想學嗎?拜本少爺爲師,本少爺教你。”
過了不到五分鐘,醫院走道那邊,拍皮球的咚咚咚聲逐漸靠近。
秦楓菸頭一扔說:“來了,我們都躲一下,這生魂脆弱的很,一不小心就會被嚇散。到時候這憨批就只能當癡呆了。”
我和秦楓拉着發傻的汪建,站到了一輛車後。
秦楓一掌刀砍在發傻的汪建後頸,汪建昏迷了過去。
汪萌萌跟着秦綺羅站到了另一輛車後。
我們剛躲好,一個跟汪建長一樣,但腳不沾地的人,好像被什麼東西在追一樣跑了出來。
腳不沾地的汪建經過出口的小房子,愣了愣,轉頭跑向了小房子。
小房子離他兩米多遠,他沒跑一步就變小一點。
跑到小房子門口,已經變成了一個小人,一頭鑽了進去。
三個紅着紙片人追着飄到過來,往小房子上一貼。
秦楓說:“搞定。”
我扶着暈倒的汪建,秦楓跑過去,從小房子裏拿出那塊沒寫字的牌子,撕下上面的紅紙,捲成了一個團,塞進了汪建嘴裏。
秦楓又說:“來,汪萌萌,人工呼吸會吧?往你哥嘴裏吹一口氣。”
“啊?”
“你倆一母同胎,你吹氣,他要能醒,那就是他。”秦楓不耐煩的說:“快點。”
汪萌萌看了看秦綺羅,又看了看我,不好意思的捏着褲縫。
秦綺羅說:“別不好意思了,等天一亮,他要是不醒,可能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汪萌萌緊張的捏着汪建的嘴巴,嘴對嘴吹起了氣。
過了一會,汪建眼皮跳動,汪萌萌難爲情的連忙縮回了腦袋。
汪建很突然的一下蹦了起來,就像做噩夢驚喜那樣,滿頭冷汗的說:“別追我,別追我……呃,秦處?秦少?萌萌?你們怎麼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