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划着拆着的棚戶區，過去就是巷子街。
一些巷子都長的一樣。
我按照記憶的路線，找了二十分鐘，也沒找到秦綺羅爺爺家。
從一條巷子裏看到了棚戶區外的大馬路。
我沿着巷子走出棚戶區，站在大馬路邊上，發現我橫穿了整個棚戶區，到了棚戶區的另一邊。
站在周圍的高樓看棚戶區，不覺得路難找。可走在裏面的感覺又不一樣，不單視線受到了建築物的遮擋，巷子還長的差不多，真就跟走迷宮似的。
從裏面找路出來，以周圍的高樓大廈當參照物不難。
可進去找一個位置，不是走過一兩遍就行的。
我放棄了自己找位置，給秦綺羅發了一個定位，尷尬的發語音說：“我迷路了，你能喊個人來給我領路嗎？”
秦綺羅嫌棄的說：“你這是來幫忙，還是來添亂的？你站在那別動，我叫一個人去接你。”
我想說有種去山城，信不信跟着導航跑，你也得迷路？
這是路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但確實是我沒找到位置，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原地等了五六分鐘，兩個妝容妖豔的女人，結伴從箱子裏走了出來。
這倆女人五官輪廓都挺不錯，一個是白色短款羽絨服配牛仔褲，一個是黑色長羽絨服配長筒靴，衣服把身材都勾勒的很好。
姿色並不比那些高級夜場的陪酒差。
上次在紅燈街，秦楓跟這兩個女人一起打麻將，我見過一次。
她們走到巷子口，拿手機電筒對着我這邊晃了晃喊：“陳工？”
我不快不慢的笑着走到跟前。
其中一個說：“陳工，您好，我叫百合，是秦總讓我們來接您的。”
“我叫茉莉，之前我們倆跟秦少打麻將，見過的。”另一個衝我笑了一下。
我說：“謝謝你們了。”
“不客氣。”她們答應一聲，在前面帶起了路。
我跟着她們七彎八拐，途中穿過了三條巷子，又來到了一個黑洞洞的巷子口。
這條巷子，狹窄的只夠一個人走，如果是個大胖子，估計會卡住。
茉莉拿手機朝裏面照了照說：“穿過了這條巷子左拐，再走不到五十米，就到秦老爺子的住處了。”
由於巷子狹窄，又陰暗潮溼，茉莉深吸了一口氣才走進去。
百合站在巷子口說：“莉莉，這巷子據說不乾淨，咱們別抄近道了，往那邊繞也就多走兩三百米遠。”
“不是有陳工在嗎？”茉莉回頭朝我看了一眼，緊張又好奇的看向了黑洞洞的巷子深處。
背對背的房子格局，一棟房子十二米到十五米深的樣子，這巷子也就不到三十米。
抄近道雖然可以少走兩三百米，我也想抄，但撞邪不比別的事情，我說：“繞路吧！”
茉莉不情不願的走出來，看了看百合，又看了看我說：“百合，你帶陳工繞路去吧。”她咯咯一聲嬌笑，一頭鑽進了巷子。
百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茉莉。
我說：“跟上吧！”
百合跟着走進去，走了五六米，燈光照到茉莉站在幾米開外，一動不動的背對着我們這邊，好像拿着什麼東西在看。
百合受驚的一下停住了腳步。
我沒想到她會突然停下腳步，一下撞在她身後。她往前一個踉蹌，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給扶穩了。
百合說了聲抱歉，又說了聲謝謝，拿手機電筒照着前面說：“茉莉，你別開玩笑了。”
姿勢看起來很僵硬，看起來就不對勁。
忽然，她一條胳膊放下來，手機滑/落在地。
另一隻手也放了下來，捏着一張廣告紙，邁開腳步走了出去。
百合嚇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後背撞在我身上，她驚悚的反應過來說：“茉莉……茉莉怎麼了？”
“茉莉？”
百合哀求的看了我一眼，緊追着小跑了上去。
我暗罵着女人就是事多，也跟着追了上去。
追了沒幾步，前面一陣風灌進來，帶着密密麻麻的廣告紙吹進來。
一張張廣告紙撲在前面的茉莉身上，茉莉腳步一頓，回頭一笑。
電筒光照在她臉上，詭異的笑容，嚇得百合停下腳步，整個人都繃直了。
我看到這個笑容，也是忍不住心臟跟着一抽。
茉莉一笑過後，轉過頭去，迎着紛飛的廣告紙走了過去。
很快，風吹着廣告紙，飛了過來。
一張紙貼在百合臉上，百合抓着紙看了看，也是拖着腿一樣，朝前面邁開了腳步。
幾張廣告紙撲在我身上，一陣陰寒凍得我忍不住打了幾個激靈。
我打着激靈抓住百合的肩膀，往後一拉。
她全身僵直，往後倒了下來。
後倒的姿勢很古怪，腳沒有挪動位置，後腳跟沾地，前腳掌翹了起來。
她倒下來的途中，擡起一條腿，腳尖往後朝我的面門踢來。
我還是頭一回碰到這種情況，遭到襲擊，本來的鬆手，後退。
心跳的極快。
百合這一腳踢空，往後仰倒的身體停在半空，又站了回去，站正了。
我心跳極快的愣了兩三秒回神，百合已經直挺挺的走出了兩三米遠。
這個事情，我從沒遇到過，並沒有貿然再動手。
我抓住了一張飄飛的廣告紙，用手機電筒一照，看到上面的內容，我整個頭皮都麻了。
招工啓事：
六一棉紡廠招女工十名，搬運工三名。
要求品格端正，爲人正直。相貌端莊，一米六五以上。踏實肯幹，聽從組織安排。
包住宿，月薪五十元。
落款寫着：六一棉紡廠。
上面還蓋了一個工廠印章。
很簡單的招工啓事，但內容卻彆扭到了極點。
月薪五十？
要求品格端正，爲人正直？
還規規矩矩蓋一個戳？
這尼瑪！！
棚戶區的房子都是過去一批紡織廠在七幾年，八幾年，九幾年蓋的，給那些工廠員工住的。但那些廠早被時代更淘汰，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這張招工啓事算什麼？
按照眼前的情況看，就是被淘汰的工廠不甘心被淘汰，不願意被歷史覆滅，在招工！
這尼瑪搞事情的不是人，而是一個早已不存在的工廠。
我渾身發毛的反應過來。
茉莉和百合已經走不見了。
滿巷子飄的廣告紙，也莫名其妙的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我手裏這一張。
我深吸了一大口氣，快步走出巷子。
站在路上，左右看了好幾遍，也沒找見她倆的身影。
我看了一眼秦老爺子住的老樓，深吸了一大口氣。疊好廣告紙，裝進口袋，走了過去。
這件事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