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五大三粗的夥計，擡着一個擔架，上頭一個大鐵鍋裝着熱氣騰騰的羊骨湯。
大鐵鍋放到桌子中間的窟窿。
穿着厚棉襖的老闆娘走過來，笑着用方言跟我們打過招呼。
她跪坐到我旁邊，掀起蓋在桌角的布，人跪趴着，屁/股往上撅着，伸手到桌子底下，摸索着加熱開關。
開關打開。
老闆娘起身出來的時候，一個踉蹌，手在桌子底下按到了我的小腿。
她不好意思的說了聲：“抱歉！”
她抓着我的小腿扶穩了，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跪坐好了，又衝我抱歉的笑了一下。
三十出頭的年紀，皮膚有些粗糙，但五官精細，水汪汪的眼睛，長翹的雞毛，高挺的鼻樑，笑起來給人的感覺很潔淨。
尤其是身上帶着一股酥油香，酥油香跟女人特有的氣息交/纏在一起，形成的氣息，給人一種神聖又想褻瀆的感覺。
我回了個笑容說：“沒關係。”
“鍋裏的煮的羊頭和羊骨架，是今天中午剛殺的，第一次煮過的湯水已經倒掉，現在是第二次煮，少了一些腥味。再配上了胡蘿蔔塊，蔥薑蒜，當歸，黨蔘，花椒……”老闆娘仔細講解着這一鍋羊肉湯的配料。
當她講的差不多了，兩個壯漢又把擔架擡了過來。
上頭十幾個盆子，裝着切成了厚薄不一的羊肉。
老闆娘指着擔架上的盆子，挨個介紹了羊前腿肉，羊後退頭，養背脊肉，養肋骨肉……並告訴我們那種肉煮多久最好喫。
介紹的差不多了，老闆娘站起來，離開桌子，給我們半鞠躬了一下，讓我們慢慢享用，有事情就叫她，便走向了櫃檯。
我在羊肉端來的時候，就嗅到了一股很淡的奇特味道。
不是羊肉的腥味，也不是調料醃製羊肉之後散發的味道。
像是人血的氣味，又跟人血的氣味不一樣，但絕不是羊血的味道。
大家從上午出發，坐車顛簸了一路，到現在天都黑了，也沒正經喫什麼東西，老闆娘一走，兩個保鏢詢問的看了我一眼。
我端起一個盆子，把盆子裏的肉倒進沸騰的鍋裏，轉眼看向他倆小聲說：“你倆都是野外求生的高手，發現這幾盆羊肉不對勁沒？”
我暗自留意着櫃檯那邊，老闆娘的動靜。
在他倆拉過肉盆嗅的時候，老闆娘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反應。
喬菲和馮雁歪坐在桌邊，表面沒有什麼一樣，緊張的餘光左顧右盼着。
馮雁小聲說：“怎麼？”
“我也不曉得哪裏不對，只是嗅到了一種奇怪的血腥味。”我疑惑的看向徐三。
徐三說：“這肉醃製的時候，加入了少量的鷹血。這種鷹是達塔寺專門飼養，用來祭祀孔雀冥王的，也就是達塔寺供奉的佛母。吃了之後，只要我們不對他們抱有壞心思，不會有問題。”
“那要是心懷不軌呢？”我嘿嘿一笑。
徐三說：“要是心懷不軌，人家祭祀佛母，請佛母找麻煩，會發生什麼事？那就看人家只想教訓你一下，還是想要你的命了。這鷹血說白了能夠讓普通人通靈，而且是一種專項通靈，只能看到那個佛母。時效也就一晚上吧？等消化了這些東西，也就不會有事了。”
他這一介紹，兩個保鏢，喬菲和馮雁面露驚悚的看着我倆。
徐三拿起長筷子，夾起過裏一片燙好的肉，在鍋裏又涮了兩下，放到他碗裏。他又拿起他自己的筷子，夾着肉吃了起來說：“我們對這小旅館又沒什麼壞心思？對吧？”
“沒事。喫！不喫的話，人家還當我們有什麼壞心思了！”我看了兩個保鏢，還有喬菲和馮雁一眼又說：“你們今晚喫飽喝足之後，什麼都不要做，養好精神頭就行了。別的事情交給我和徐三，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去老孃娘廟。”
兩個保鏢對視了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牙一咬，從鍋裏夾出肉便吃了起來。
喬菲和馮雁遲疑不決。
我也弄了點羊肉吃了，口感很不錯。
喬菲和馮雁見我吃了，也跟着吃了起來。
馮雁憋了另外兩桌的人一眼說：“那些人吃了嗎？”
“只要喫點豬油，就能破解這東西。但沒必要。”徐三嗦嗦的喫着熱乎乎的羊肉，朝老闆娘所在的櫃檯那邊笑了一下又對我們說：“真要是誰破解了，那纔是噩夢的開始。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今晚恐怕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