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大早就堵住自己“唸經”的林玉濤,林敏兒臉色不大好。
要說原主這位哥哥,沒什麼壞心眼子,就是……是非不分。
一般男人聽說妻子把銀子都放在別人手中,再親的關係估計都會心裏嘀咕一下,他倒是絲毫不擔心錢,一心只想爲他覺得可憐的表妹請個大夫。
“身子不舒服就在家躺着,還有精力拿錢出門?”林敏兒伸手把自己的一頭秀髮挽起,作勢要走:“我雖然不喜歡她,但也不會眼睜睜看她一屍兩命,放心,我這就去請大夫。”
然而,腳下才剛邁出一步,卻被男人小聲喊住,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表妹怕你不開心,我答應她不告訴你……”
林敏兒冷笑:“我看她不舒服是假,藉口要銀子纔是真!”
林玉濤一臉不贊同:“妹妹,你怎麼能胡亂揣測,我瞧過了,表妹臉色都是煞白的……還有,別再讓她洗豬下水這些東西了,聽說有孕之人本就對氣味敏感……”
林敏兒沒回嘴,三步並兩步從盆裏抓起一把豬毛,硬生生懟在男人臉上!
在對方青着臉一陣乾嘔時,無辜道:“哥,你這不是也挺敏感的,難道你也有孕了?”
隨即冷起一張俏臉諷刺:“對着外人倒是挺貼心,怎麼不關心我嫌不嫌臭?不關心關心嫂子日夜做繡活眼睛受不受得了?”
男人憤怒的表情漸漸消失,白淨面皮上浮起愧疚之意。
不僅如此,當日正好休假在家,居然還換下儒生長袍幫她一盆一盆倒血水,搬個小馬紮坐在牀邊幫陳蕊兒分繡線……
夕陽透過紙窗灑在屋子裏,映出小夫妻相視而笑的眉眼,一個羞澀,一個憨傻。
如此美好的場景,林敏兒卻看得五味雜陳。
如果林玉濤真的無可救藥還好,偏偏他還聽勸;如果他真被季雲勾引到,生出一些齷齪心思還好,偏偏他確確實實一直拿對方當妹妹,從未跨雷池一步。
前世動了納妾念頭,也是因爲禁不住季雲哭求,想給那個父不詳的表外甥一個能擡起頭的身份。
面對這麼一個不壞,但蠢的角色,林敏兒屬實無語。
把人攆出去吧,林母和陳蕊兒都不會答應,而且這房子還是人家媳婦買的,她沒這個權利;
不攆吧,卻又受不了林玉濤老被季雲利用來膈應她……
看着剛把繡線分完,在陳蕊兒催促下打算回屋看書的男人,轉而耐不住季雲央求去幫她洗豬毛。
林敏兒拳頭都硬了。
這種人念什麼書、考什麼科舉?
真要讓他當了官,豈不是誰哭的可憐誰有理?
此時的林玉濤還不知道,自己蟾宮折桂、金榜題名的夢想,已經單方面被妹妹無情掐斷,並且,還給他準備了一份“大禮”!
晚飯過後,季雲在林敏兒的眼神示意下乖覺起身收拾碗筷。
今日大夫一上門她就知道要糟,銀子沒要到,還被表妹夾槍帶棒一頓擠兌,再聽大夫說完診費,連姨母都不高興了,害她今天絲毫沒敢偷懶,一雙手泡得起皺發白。
林敏兒聽着廚房裏傳來嘩啦啦洗碗的水聲,表情嚴肅:“娘,嫂子,我有話要說。”
林玉濤喫驚:“你中午不是吃了兩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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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敏兒:……
中午是她自己做的醬肘子,最是下飯,喫兩碗怎麼了?!
她說的是晚飯!
陳蕊兒輕輕瞪了丈夫一眼,一臉認真地爲小姑子挽尊:“敏兒剛纔只吃了半碗粥。”
說完,還貼心地捧哏:“妹妹可是有什麼心事?”
被這麼一雙盛滿擔憂的眸子注視着,林敏兒心都要化了。
更加堅定了收拾林玉濤的想法。
“距離院試僅一月有餘,但是我們家如今人多、事多,偶爾還有人來借‘二統’幫忙認親……這樣下去很可能會影響到哥哥讀書。”
婆媳倆對視一眼,眉間凝起憂色。
“我看不如在書院附近租個清淨小院兒,再找個小廝伺候,讓哥哥專心讀書。”
系統看着另外三人臉上的意動,狗眼流露出同情之色。
這仨捆一起都沒宿主心眼多,沒看出她的險惡用心,不寒磣!
沒錯,林敏兒又要採用她最拿手的釣魚大法。
放任林玉濤自己當家、自己掌握銀子,到時季雲必定會像聞到肉味的狗一樣黏上去,不吸乾他的血不罷休。
到時候錢沒了,院試考不成,還能讓林玉濤好好喫一回教訓。
簡直是一舉兩得。
系統舔着盤子裏剩下的肉汁,不滿抗議:“汪汪!狗怎麼了狗,不許說我們狗!”
……
第二日午時,林敏兒拜託的中人就已經在書院附近尋摸好了院子。
獨門獨戶的小院兒,一間正房兩間廂房,院子裏還有一口井、一個小廚房,地方不大,租金卻不低。
無論什麼時代,學區房的價值總是居高不下的。
“這是川子,李家的家生子,從小就跟在他爹李掌櫃身邊,不僅識文斷字,還會算賬。”
林敏兒看着車伕把馬車上的行李一一卸下,指着一名圓臉少年介紹:“這段時間我會約束娘和嫂子,讓她們儘量少過來打擾你,有什麼事吩咐川子喊我一聲。”
林玉濤對西廂房改造成的書房十分滿意,寬敞明亮,桌案與座椅高度恰到好處,更別提書架上還擺着一套上等質量的筆墨紙硯,那墨香只一推門就能聞到。
再看一眼機靈的小廝,心中更是滿意,望向林敏兒的眼神滿懷壯志:“妹妹放心,我一定沉下心思苦讀,來日得中秀才,纔不負你這番心意!”
林敏兒:……
謝謝,你考上纔是辜負我的心意。
看着一撩長衫信心滿滿走進書房的俊秀小白臉,以及自己身側小臉紅撲撲、看迷了眼的嫂子,林敏兒無語凝噎。
顏狗屬性誤人啊。
明明只是一個繡花枕頭,居然惹得這麼好的姑娘傾心以待,甘願奉獻一輩子。
“不知道相公一個人能不能習慣。”
“聽說附近食肆中的飯菜種類多,還好喫,待我回去多接幾幅繡品……再苦不能苦了夫君。”
回林家的馬車上,陳蕊兒一會兒擔憂,一會兒欣喜,絮絮叨叨間一句不離她夫君那個草包。
系統窩在林敏兒膝蓋上,一人一狗眼神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