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人應答,姜堰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她,雙目無神,身上的血窟窿還在淌血,姜沉魚慌了神伸手去替他堵傷口,可是無論她怎麼做都無濟於事。
“姜堰,姜堰,你到底怎麼了?”
“爲什麼,逼我,上戰場!”
“不是,我沒有。”
“爲什麼逼我,上,戰場。”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姜堰,你……血爲什麼止不住,嗚嗚嗚……”姜沉魚急哭了,她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爲什麼逼我去死。”
“爲什麼?”
“逼我死……”
姜堰無意識地重複着這句話,姜沉魚一把捧住他的臉,“姜堰,你看看我,我是阿魚,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你是反派,你怎麼會死呢!”
“逼我,死。”
“爲什麼!”
“姜堰——”
呼!!
姜沉魚猛地睜開眼睛,心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在外間守夜的明月也聽見了動靜,急吼吼地跑了進來,“姑娘,姑娘,發生了什麼事?”
“我……呼哧呼哧……”
姜沉魚驚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抓住明月的手,“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姜堰渾身是血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問他什麼都不說,只是恨恨地看着我。”
“姑娘,那是夢,別怕,奴婢在這兒呢!”明月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道。
“……”
姜沉魚抿了抿脣角,露出內疚的神色,“是我慫恿他去戰場的,如果……萬一他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可如何是好呀?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姑娘,四少爺他……”
明月欲言又止,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把話嚥了回去,“四少爺他吉人自有天相,您不要太過自責,四少爺是個好官,他一直都想爲老百姓做點什麼,也不全怪你。”
“真的?”
聽了明月的話,姜沉魚的心裏好過了一些,可是一想到姜堰血肉模糊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她還是不敢想,哪怕他們的生死已經解綁,但是姜堰對她來說還是意義非凡的。
他是她來這個世界的原因,是可以追溯的源頭,不至於像是飄零的浮萍,沒有根基,活得毫無意義。
“真的。”
“您安排的糧餉也已經託付李家大哥送出去了,很快就能達到漠北,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明月好聲好氣地勸說,姜沉魚穩了穩心神,點點頭,又躺了下來。
明月替她掖好被角,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牀邊嘆氣。
忽然,一個黑影從窗邊閃過,明月微微蹙眉,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房間,來到後院的假山後面,見到了隱身在暗處的廿一,“你來做什麼?”
“沒事就不能來嗎?”
“主子不是讓你在玉泉寺待着嗎?”明月皺眉,想起主子的計劃,又看到自家姑娘的反應,心裏不免有些忐忑,“方纔……姑娘,若是知道主子此去漠北必死無疑,怕是……要不……”
“明月!”
“要不還是把計劃告訴姑娘吧!”
“不行,此事事關重大,先生吩咐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廿一一口回絕,“若是將計劃告知三姑娘,一旦敗露,牽扯其中的,可不是咱們幾個,王家,華陽夫人府上上下下幾百口子,你千萬不要衝動。”
“爲了瞞過宮裏那位,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廿一無奈地說,“索性主子人前都是易容,未免有人起疑查起主子的身世。”
“可……”
“大局爲重。”
“好吧。”
明月長嘆一聲,希望到時候姑娘不要太難過,也不要怪罪自己,“我知道了,我會顧全大局的。”
“這就好。”
“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廿一支支吾吾起來,“我假扮太子在寺裏待着太悶了,我出來晃晃,順便過來看看你,沒想到你還沒睡,那個……也沒什麼事。”
“主子最近有消息嗎?”
“漠北那邊有些棘手,情況比較複雜,突厥的目標不是邊境三城而已,而是想取京城。”廿一面色凝重,低聲答到,明月憂心忡忡,“姑娘爲了籌措軍餉,已經奔波兩日了,纔不過拿出一萬石糧食。”
“朝廷不派糧餉,大軍支持不了多久。”
“是。”
“昨日有五位大人聯名上書參了寧老將軍一本,說他貪污糧餉,皇上大爲惱怒,派二皇子徹查此事。”廿一靠在假山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狗皇帝!”
明月滿眼的恨意,當年要不是這個狗皇帝,她家也不會連遭大難,她的阿爹阿孃也不會死,她大哥更不會……爲了救她生生死於馬下。
“又想起你阿爹阿孃了?”
“嗯。”
“放心,那個狗皇帝蹦躂不了多久了。”廿一譏諷地笑了,“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會替你宰了大周的皇帝。”
“不用你。”
“我自願的。”
“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報仇,你算我什麼人!?”明月沒好氣地瞪着他,這個人真可笑,當初自己追着他後頭跑的時候,他不屑一顧,現在不搭理他了,又跟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
“我……是你的心上人。”
“現在不是了。”
說完,明月扭頭就走,廿一伸手一把把人拉入懷中,“別走,我是真心的,之前是我不懂男女之事,沒開竅,現在……我想通了,我要娶你當媳婦兒!”
“我不想。”
“在我們突厥,媳婦兒都是搶來的,我搶到你了,你就是我媳婦兒,管你想不想,孩子一生,你就跑不了了。”廿一咧嘴說道。
明月氣急了,用力踩了他一腳,疼得他齜牙咧嘴,可就是不鬆手,“你在不鬆手,我喊人了!別忘了,你還頂着主子的臉呢!”
“不松,除非你答應當我媳婦兒!”
“鬆開!”
“我用自己的臉。”
廿一一把揭下臉皮,笑意盈盈地擁着明月,“看着我的眼睛,我說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我爲之前自己的不成熟跟你道歉,不求你能原諒我,但是請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不要臉!”
“麪皮都揭了,臉自然是不要了。”廿一嬉皮笑臉道,“答應我就鬆手。”
“……”
明月錘了他胸口一拳,把人用力推開,紅着臉跑遠了,看着她這副小女兒情態,廿一撓了撓頭,心說秦媽媽可真是有一手,說能成就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