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她可以不在乎不管,但是姜堰不一樣,他是她的拯救對象,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
“三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晚清沒齒難忘。”
“客氣客氣!”
姜沉魚灑脫地擺擺手,事已至此,逃是逃不掉了,跑也跑不了,認命是不可能認命了,反正就……努力賺錢,早日和離唄,反正只答應嫁,沒說不能離。
“姑娘,到了。”
“嗯。”
姜沉魚扶着寧晚清下了馬車,明月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跟在兩人身後,進了秦府,正巧秦朗不在府中,管家聽人說是姜沉魚來了,便知會了秦夫人,也就是秦朗的母親。
原主是見過這位夫人的,姜沉魚沒同這人打過交道,但是印象中是一位極其嚴苛的母親,常年喫齋唸佛,不問世事,倒是對原主挺好的,小時候還說要跟姜家結一門親事,後來秦老爺去世了,他們也就搬到了京城,之後便再也沒見過,親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二位姑娘,這邊請,夫人有請。”
“哦,這……”
姜沉魚本意是來找秦朗商量如何安頓寧晚清,沒想到他不在府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沉魚想回絕,卻被寧晚清按住了手背。
“有勞管家,請帶路。”
“寧姑娘?”
“我有些話想同夫人說說,你陪我一道去吧!”寧晚清苦澀一笑,拉起姜沉魚的衣袖,兩人對視一眼,姜沉魚無奈點頭,“好,我陪你走一趟。”
“嗯。”
兩人跟着管家去了後院的佛堂,站在院門之外,就聽見陣陣唸佛之聲不絕於耳,姜沉魚抿了抿脣,這位夫人還真是虔誠。
原本將門閨秀和當朝探花郎,也是佳話一段,可如今寧晚清成了階下囚,寧家也沒了,這佳話怕是要成虐戀了。
啪——
木魚突然斷了,滾落再地上,姜沉魚身子微微一顫,看了一眼身旁的寧晚清,她倒是顯得鎮定許多,偷偷嘆了一口氣,還是被寧晚清發現了,她輕輕轉頭,安慰地朝着姜沉魚笑了笑。
“一會兒你在這裏等我,我進去就好。”
“哦,好。”
姜沉魚乖巧地點點頭,卻聽見寧晚清又開口,說道,“三姑娘,你有喜歡的人嗎?”
“昂?”
“沒有嗎?”
“……”
姜沉魚木訥地搖搖頭,寧晚清望着遠處,露出一絲悲慼,“沒有也好,沒有動心就不會受傷,沒有把心放在旁人那裏,就不會拿不回來。”
“寧姑娘,你……”
“我沒事。”
寧晚清眼眶微微泛紅,強撐着揚起一抹笑意,“只是有些感慨,還有些心疼姜四公子,錯將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若是三姑娘沒有喜歡的人,爲何不嘗試一下,試着喜歡他呢?”
“……”
試着喜歡一個人?
姜沉魚歪着頭,若有所思地想着寧晚清的話,甚至連她什麼時候進屋的都不知道,她心目中嚮往的情感是那種轟轟烈烈地一見鍾情,天崩地裂的炙熱,最後細水長流的愛戀。
一道光照射在蒲團之上,一個面容和善的婦人緩緩站起來,朝着寧晚清微微頷首,“寧姑娘,久違了,從來都是聽人提起你,我卻是沒見過。”
“晚輩見過夫人。”
“魚丫頭呢?怎麼不一起來,是不喜歡瞧我這個老婆子嗎?”秦夫人笑嘻嘻地打趣兒,寧晚清微微一愣,她沒想過秦夫人是如此和善的人。
“不是,只是我有些話想同夫人說。”
“嗯。”
秦夫人倒了兩杯茶,邀請寧晚清坐下,她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這茶不錯,可惜這時江南的白茶,寧姑娘喝慣了長安毛峯,可能不習慣。”
“確實有些不慣。”寧晚清小聲道。
“人呀,都是這樣的,喜歡嘗試一些新口味,可是到頭來最終還是會發現什麼事最適合自己的,你說對吧?長安毛峯有她的甘醇,可是白茶的清新卻是沒有的。”
“……”
秦夫人話裏有話,寧晚清自然是聽出來了,她默默地低下頭,也不再躲閃,直截了當地說:“夫人說的是,如今晚清家道中落,能苟活一命已是不易,身負血海深仇,不敢再談什麼兒女情長,請夫人放心,我不會再同秦公子來往,也不會連累他的前程。”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秦夫人笑着端起茶杯,將杯中的茶水一口飲盡,“一言爲定,我也不會將寧姑娘的行蹤,透露半個字,這時咱們的君子協定。”
“多謝夫人。”
寧晚清也將手中的茶喝完,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咬着牙,強忍着眼淚,不讓它落下,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出了院子。
“晚清!”
“……”
這時,秦朗從外頭,急急忙忙地趕回來,從姜沉魚面前經過,直奔寧晚清而去,兩人對面而立,寧晚清的眼淚便再也憋不住了,刷的一下就落下來了。
“你回來了!”
“我來晚了。”
“無妨,該說的,我都同夫人說好了,秦公子,從今天開始,你我橋歸橋路過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要再來往了。”
寧晚清字字泣血,聽得秦朗肝膽俱裂,“不。”
“我有我的血海深仇要報!”
“我幫你報!”
“那你的前程呢?不要了嗎?你的使命呢?你的報復呢?天下的黎明百姓,苦海晏河清久矣,我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當一個爲國爲民的好官。”
寧晚清捧着他的臉,認真地說。
“晚清!”
“秦公子,你我非親非故,還請叫我寧姑娘,今日我不曾來過,你也不曾見過我,從今往後,我們毫無關係,我是生是死,都與你無關!”
說完,你不顧秦朗的阻攔,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姜沉魚愣了一下,望着她堅定不移的步伐,這一刻,她好像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將門虎女,果然名不虛傳,豪氣剛烈是刻在骨子裏的基因。
秦朗呆若木雞,雙眼通紅待在原地,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了,林家,秦家,令家……
他沒辦法做到像姜堰那樣,不管不顧,只爲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