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賣什麼關子。”
“我們死守青州,先鋒隊全軍覆沒,我也戰死沙場,青州守衛見大勢已去,棄城投降,全城百姓安然無虞。”姜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保民,棄城?”
“沒錯。”
姜堰點頭,這也是他最好的脫身時機,“不過你得受點傷,否則身爲將領,棄城投降,怕是要淹死在那批腐孺的口水之中了。”
“小意思。”
“可是……束河,永州,雍州巴郡,我們就這麼拱手送給突厥了嗎?”林靖還是不服氣,要不是援軍遲遲不到,他們也不會這麼狼狽不堪。
一想到這裏,他這個火就蹭蹭地往上冒,姜堰捏起桌上的灰燼,一吹而散,壓低了聲音,“大周的每一寸土地,我都會拿回來的,可惜不是現在。”
“聽說,宮裏那位準備南遷,割地賠款。”
“呵呵!”
窩囊廢!
姜堰嗤笑,突厥人都快打到長安了,他卻只想着如何謀害忠良,維護表面的太平,身爲一國之主難道不知道議和那就意味着割地賠款嗎?
“當一個國家的百姓對自己的君主失望後,就會渴望下一個明君的出現。”他說。
“……”
是夜。
明月高懸,風沙漸起,吹拂着臉頰,刺刺的疼,姜堰換上一身銀色盔甲,領着一小隊人馬,夜襲突厥營帳,他們這次的主要目的是燒掉對方的糧草。
繞過險峻的山崖,姜堰終於抵達突厥營帳的後方,潛入其中,長槍一挑一個,突厥兵還沒來得及示警,便已經死在他的馬下。
“殺!”
姜堰一聲令下,他手下的兵便衝入人羣,這些都是死士,林靖勒住了馬,和姜堰對視了一眼,齊齊扔下火把,藉着風勢,火一下子便吞沒了糧倉,彷彿一挑火龍在其中跳躍。
話音剛落,一支羽箭穿雲而來,姜堰沒有躲閃,硬生生捱了一箭,朝着林靖點頭,“走!”
“哪兒來的箭?”
“……”
姜堰吐出一口鮮血,掃了一眼箭尾,不由得笑笑,“是葉赫圖。”
“該死!”
林靖心裏着急,原本是假死,沒想到葉赫圖的這一箭差點就弄假成真了,“你們是不是一夥的,你想死,這娘們給你遞刀子,真是善解人意。”
“你確定你們不是一夥兒的,滅了我的口,你好上位!?”
“艹!”林靖忍不住爆粗,“阿淮,就衝你這張嘴,我都不能救你。讓你掉下馬摔死算了。”
“呵呵……”
姜堰輕笑兩聲,倒吸一口涼氣,左手有些麻痹,心臟也開始驟然緊縮,這讓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中毒了,“我……呼……我怕是真的要交代了。”
“閉嘴!”
林靖最討厭別人在緊要關頭說這些觸黴頭的話,可是姜堰還偏偏要說,沒等他懟回去,姜堰便已經暈厥過去了。
當姜堰中箭之時,遠在長安的姜沉魚心口彷彿也被射了一箭,從睡夢中驚醒,疼得她冷汗涔涔,坐在牀上呆呆的發愣,“明月!”
姜沉魚捂着胸口,“我心口疼,疼得我直冒冷汗,怕是心絞痛,你去替我取兩粒藥丸來,薛神醫給我配的那個培本固原的丹藥。”
“誒。”
明月將燈點着,取了藥瓶回到牀邊,遞到姜沉魚的手邊,“姑娘,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嗯。”
姜沉魚接過來,往嘴裏塞了一顆,入口即化,頓時覺得腦子清明瞭很多,心口也不再怦怦跳個不停了,“我夢見姜堰,他中了一箭,昏死過去了。”
“這……”
明月微微一愣,看着一臉擔憂的姜沉魚,“姑娘,你明明那麼在意四少爺,爲何當初還要拒絕他,眼下還要嫁給世子爺。”
“我對姜堰並沒有男女之情,對顧昀也只是交易,哎,說多了,你也不懂。”姜沉魚說。
“奴婢多嘴了。”
明月低頭不語,將藥瓶收拾好後,又扶着姜沉魚躺下,還給她掖好被角,“姑娘,你這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睡一覺就好了。”
“嗯。”
姜沉魚輕輕點頭,希望真的事自己想多了。
可是,還沒等她還沒睡着,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便是說話的聲音,隱約好像聽見了阿武的聲音,姜沉魚披上衣服就往外跑,散亂的青絲垂落在額前,驚呆了站在院中的兩人。
“姑姑姑娘,你怎麼出來了!?”秋月的神色有些慌亂,扯了扯阿武的袖子,兩人對視了一眼,誰也不敢說話,姜沉魚當然也察覺出了異樣。
“是不是姜堰出事了?(四少爺什麼事都沒有!)”
秋月和姜沉魚異口同聲說道,秋月不說還好,一說便更加讓人起疑,姜沉魚兩道彎眉皺了起來,“秋月,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
秋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阿武,兩人對視了一眼,阿武將秋月護在身後,說:“是,確實有四少爺的消息了,只是只是……”
“說!”
姜沉魚小臉一板,竟有幾分不怒自威,看得阿武微愣,恍惚覺得三姑娘這神態同主子竟有幾分神似,讓他不自覺地想說實話,“四少爺中了暗箭,已經……已經……”
“已經什麼!”
姜沉魚奪門而出,跑到阿武的面前,連自己丟了一隻鞋都不知道,潔白的襪子染上泥污也毫不在意,死死地抓住阿武的手腕,用力地捏着,“快點告訴我,姜堰到底怎麼了!”
“已經氣絕身亡了。”
身亡了。
身亡了。
氣絕身亡這四個字不停的在腦海中盤旋,姜沉魚渾身的血都凝固了一般,通體冰涼,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死,“他武功這麼好,怎麼會!!!”
“主子死守青州,夜襲敵營,中了對方的暗箭,正中心口,送回去的路上就已經,氣絕身亡了。”阿武悲痛難掩,抹着眼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