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姜沉魚迷離的眼神，心頭一緊，她是因爲攝魂香，還是真的願意接納自己？
一想到她清醒過來，會用力地推開自己，他真想卑鄙一次，趁人之危把事兒給辦了，可他不忍心，不能不敢不捨得。
他怕她會後悔，也怕自己會心疼，猶豫再三，他還是一擡手，掐滅了紅燭，香味漸漸散去，打開窗，讓新鮮空氣進來。
姜沉魚也從餛飩中清醒過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我怎麼了？”
“沒什麼，你太累了，睡着了。”
“是嗎？”
“嗯。”
姜堰心虛的側過頭，將臉對着窗外，不敢直視姜沉魚的眼睛，更不好意思看她有些紅腫的嘴脣，“咳咳咳……”
“哦，可能今天太累了。”姜沉魚不疑有他，站起身來，將鋪蓋被褥一卷，往貴妃榻上一放，“我睡這裏，你睡牀，你身上有傷，得好好休息纔行。”
“你睡牀。”
“你睡。”
“你睡。”
“還是你睡吧！”姜沉魚說，便坐在了貴妃榻上，剛捱上一點兒邊，貴妃榻就塌了，一秒都沒有猶豫，直接散架了。
“啊這……”
姜沉魚尷尬地攤手，這也太意外了，不過她更想知道，這貴妃榻是怎麼做到，堅持這麼久才塌的，明明早就被人肢解了。
哎……
不用說都知道，一定是好心眼的華陽夫人。
姜堰攤了攤手，朝着姜沉魚努了努嘴，表示這個屋子裏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可以讓她睡覺的地方了，除了牀似乎再也其他的選擇了。
“一起睡牀吧！”姜堰接過她手裏的被褥，放在了牀上，“一人一條被子，我睡相很好，不會吵到你的，你不用擔心。”
“額……”姜沉魚還有些猶豫，“這不好吧！”
“嗯？”
“我怕我睡相不好。”姜沉魚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其實，我可以打地鋪，將就一晚上而已，沒事兒，我身體好着呢！”
“……”
姜堰皺眉，沒有在多說什麼，從他的沉默裏，姜沉魚讀到了生氣，非常明顯的生氣的情緒，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她找了個藉口，立馬跑去洗澡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姜堰正在換衣服，緊緻的肌肉線條，看得人心猿意馬，水珠順着崎嶇的腹部往下流淌，姜沉魚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嘶哈嘶哈！！！
“關門。”
“哦。”
姜沉魚乖乖地將門帶上，朝着地鋪走去，被褥已經鋪好了，顯然是姜堰幫忙做的，姜沉魚感動地看向他，居然把唯一的一條錦被都讓給了自己，真是個好人！
感動不過一秒！
姜堰便撥開姜沉魚，徑直走向地鋪，掀開被子，躺進去，蓋上被子，一套連貫流暢的動作把姜沉魚看蒙了，愣了一秒就回過味來了。
人家這是把牀讓給自己了！
感動~
內心涌上無限的暖意，然而這份暖意在看到牀上只剩下孤零零地一個枕頭的時候徹底消散了，姜堰你特麼真是狗！
連個墊背都沒留給我~~
姜沉魚嘴角抽得跟帕金森似的，坐在牀邊越想越氣，瞪了一眼姜堰，只見他卷着被子依靠在枕頭上看書，這麼暗的光還看書，也不怕看瞎了。
姜堰，這可是你逼我的，可不要怪老孃使出殺手鐗了！
“阿淮~~~~”
“……”
聞聲，姜堰手一抖，書差點就倒在地上，轉過頭來看向她，眼神中充滿了詢問和擔憂，姜沉魚抱着枕頭，委屈巴巴地站在牀邊，“我沒有被子。”
“嗯。”
“我連墊背都沒有。”
“哦。”
“我只有一個小枕頭。”
“看到了。”
“所以你能不能……”
“不能。”
“我還沒說完呢，你就說不能。”姜沉魚瞪大了眼睛，驚詫地望着他，“哼，不換就不換，我去找丫鬟要被褥，反正暴露的又不是我，大不了魚死網破，這個太子妃我不當了，小命老孃不要了。”
“門鎖了。”
“怎麼可能，幹嘛鎖門。”姜沉魚不信，緊走兩步去開門，沒想到迴應她的只有鎖鏈的摩擦聲，“真的鎖了？”
“嗯。”
“咳，那個……你能不能把我剛纔說的那些話都忘掉？”姜沉魚狗腿地笑笑，往前湊了湊，瞄了一眼火盆裏的碳也是忽明忽暗的，好像撐不了多久了。
這大冬天的，沒有被褥，沒有碳火，就這麼睡一晚，她不死也脫層皮，肯定不能幹呀！
姜堰看她豐富的表情，也知道她的脾氣，乾脆給了一個臺階下，說：“要麼一起睡，要麼挨凍，你自己選。”
“你這是喫定我了！”
“不敢。”
“……”
姜沉魚咬了咬牙，雖然不服氣，但是她可不會跟自己過不去，“睡就睡，要是我晚上不老實，把你的傷口給弄裂了，可不能怪我，是你要我跟你一起睡的。”
“不怪你。”
“這還像句人話。”姜沉魚彆扭地收拾被褥，又鋪到牀上，一陣忙活之後，兩人終於躺下了，姜沉魚睡在裏頭，他們肩膀挨着肩膀，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松木的清香從姜堰那頭飄過來，姜沉魚聞了之後，愈發的精神了，壓根睡不着。
“姜堰！”
“嗯？”
“阿淮，你還活着，我很高興。”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輕聲說道，彷彿是一聲嘆息，“真的，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
姜堰微笑着說出這句話，可是他忽然又陷入了沉重的悲傷之中，畢竟這種高興可能持續不了多久了，多則半年，少則三月。
“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哪怕是……”
“不要。”
“我還沒說完呢！”
“我知道。”
姜堰打斷了姜沉魚的話，他知道她想說什麼，哪怕是付出巨大的代價，甚至是犧牲生命，她也是願意的，但是他不願意看到。
“阿淮，有的時候你太聰明瞭，就不可愛了。”姜沉魚無奈地說，“我想什麼你都知道，沒勁兒。”
“無所謂，反正你也不會愛我。”
姜堰苦澀地笑了，眼睛望着頭頂的幔帳，姜沉魚皺眉，下意識地反駁，“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愛你，說不定我很愛你，愛到……”
愛到——
可以爲他去死！
姜沉魚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不可能，不會的，她一定是小說看多了，有點上頭，絕對是幻覺，她承認對姜堰心動了，也有些喜歡，可是還沒到生死相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