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姜沉魚屁顛屁顛地跟着伽羅進了內堂，裏頭是一間藥鋪，聞着有一股草藥的清香，站在藥櫃前面，伽羅含笑問道：“丫頭，你是要個活蹦亂跳的夫君，還是不死不活的夫君呀？”
“什麼意思？”
“若是要救活你夫君，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就是真情人難找，願意捨命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勸你還是要個半死不活的吧，至少不用死，頂多就是體弱多病罷了。”伽羅好言相勸，姜沉魚卻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要我做什麼？”
“日日銀針取心頭血入藥，以你這個小身板怕是堅持不了幾日。”伽羅嘖嘴說道，“依我之見還是要個半死不活的夫君爲好。”
“若是用心頭血入藥，幾日能好？”姜沉魚沒有遲疑，早就決定豁出命去了，害怕取個血嘛，伽羅詫異，不禁眯起眼睛，警告道：“丫頭，你可想好了，稍有不慎你也會丟了性命，爲了這個男人，你當真可以不顧生死嗎？”
“想好了，賭一把！”
“哈哈……”
伽羅失笑，當年他何嘗不是賭一把，後來落得個慘淡收場，可今日看到這個小丫頭，在瞧瞧外頭那個傻小子，倒有些羨慕了。
“好，賭一賭也無妨。”
“多謝前輩成全。”
“我送你七根銀針，每日一根銀針，在左邊心口三寸的地方取血，不能多也不能少，半個酒盅即可。”伽羅從懷中取出銀針交給姜沉魚，“哦，對了，心頭取血這幾日，你必須日日服用斷心草，方可成功取血，但是服用斷心草會有一些副作用。”
“什麼副作用？”
“你不能見你的夫君，也不能碰他，否則你會受萬箭穿心之苦，還有萬蟻蝕骨之痛，輕則容顏盡毀，重則小命嗚呼，你可要想清楚。”他說。
斷心草？！
還有這麼邪門兒的玩意兒？
姜沉魚微微蹙眉，“我能不能不喫這個斷心草，直接取血啊？！”
“不行。”
“爲什麼？”
“斷心草不僅是一種毒藥，更是一種護住你心脈的聖藥，若是你不喫下它，別說心頭血取不出來，連命都得搭上。”
伽羅橫了她一眼，再次勸說，“所以啊，還是聽我的，開些藥，讓你那個夫君服用，把命吊着，少說也能活個十來年不成問題。”
十來年！！！
而且還是病懨懨的活着，不能習武，不能領兵，甚至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這怎麼能行呢！！
“好。”
“這就對……”
“斷心草拿來。”
“什麼？”
伽羅原以爲她改主意了，沒想到竟然如此執着，真是死不悔改，着實叫人生氣，“哼！丫頭，不聽我的勸，你遲早會後悔的。”
“後悔就後悔唄，到時候後悔也晚了，我相信，我家夫君不會讓我後悔的。”姜沉魚的話說得十分自信，滿滿地對姜堰的信任。
“哼！”
伽羅冷哼，將一個小瓷瓶扔進姜沉魚的懷裏，“一日一粒，取血之前服用，還有幾服藥，你也一併拿走，走走走走，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否則我真扒了你的皮子做衣裳。”
將藥瓶和銀針揣進懷裏，拎着藥便出來了，見到姜堰便朝他眨眨眼，“成了，咱們回去吧！喝了這些藥，你就能好了。”
“沒有旁的……”
“當然沒有！”姜沉魚知道他要說什麼，趕緊擺手，“伽羅前輩是個外冷內熱的好人，怎麼可能爲難我，你不要多心。”
“那就好。”
聽她這麼說，姜堰便放心了不少，扶着她往外走，見到滿院子的雪，二話沒說，便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地上有雪，小心溼了鞋。”
“哈哈，好！”
姜沉魚嘿嘿一樂，笑着說：“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嗎？”
“……”
姜堰面無表情地點頭，那對於他而言，並不算是什麼好的回憶，但是似乎有她的存在，好像也沒那麼糟。
“那也是一個下雪天，當時你還推了我一下，我一屁股坐雪地裏了，當時你怎麼沒想着有雪會打溼我的繡鞋呀？”
姜沉魚打趣兒地說，姜堰表情有些奇怪，抿了抿脣角，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三個字，“對不起！”
“噗——”
“當時我……”
“你不會以爲我在翻舊賬吧？！”姜沉魚笑不迭，拍了拍他的臉頰，“哼，沒錯，我就是在翻舊賬，你知不知道，當初姜成讓你把我丟水裏，你竟然答應了，嚇得我當時差點沒跪下。”
“對不起。”
“還有你好幾次想掐死我，我第二天嗓子還疼呢！”
……
姜沉魚掰着手指頭數，姜堰便邊走邊道歉，直到坐上馬車，熱氣一騰，姜沉魚這才安靜下來，整個人昏昏欲睡，歪着頭靠在姜堰的懷裏便睡過去了。
嗤——
姜堰輕笑出聲，貼了貼她光潔的額頭，蹭了蹭她的發頂，毛茸茸的頭髮好似反骨一般，總是不服帖，就好像她一樣，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溫順的人，有棱有角，叫人想親近想了解。
“你呀！”
“……”
“我很抱歉，遇見你的時候，我還是一頭獸，讓你見到了我那麼不堪的一面，但是你教我如何愛一個人之後，我便想當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天下人面前，站在你的身邊。”
姜堰輕聲的耳語，他以爲姜沉魚睡着了，卻沒有看見從她眼角滑落的那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聽他說這樣的話，姜沉魚心如刀割，他有什麼錯，那樣的出身，那樣的生長環境，他沒有選擇，不懂情感，又有什麼錯？
動物的自保，是殺死對方，姜沉魚突然發現自己很理解他，從第一次他想掐死自己開始，她從心底裏有一種使命感，要拯救反派，這種感覺戰勝了恐懼。
現在，不止是使命感，還有愛，他是她喜歡在乎的人，更要拯救他。
**
回到東宮。
一連三日，姜沉魚都派明月前去送藥，自己卻不曾露面，姜堰不禁起了疑心，這天一下早朝，便來到了觀瀾苑，探望姜沉魚，見她正坐在葡萄架下看賬本。
“阿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