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皇后面沉似水,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盛滿了怒氣,瞪着柳貴妃,“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這人是妹妹宮裏的侍衛吧!”
“呵,呵呵……”
柳貴妃眼珠一轉兒,她知道過多的解釋反而惹人懷疑,不如大方承認,“那又如何?姐姐不會是懷疑我吧?”
“……”
看着她那副厚臉皮的模樣,皇后真是恨不得上前一把薅住她的頭髮,撕掉這個女人虛假的僞裝,偏偏隆德帝就喫這一套,以前她可在柳貴妃的手裏吃了不少暗虧。
“愛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皇上~~~~”
柳貴妃又開始了她的表演,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句話,她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爲何自己的侍衛會死在天牢,更不知道他爲何要扮作曹林的模樣假傳聖旨。
反正死無對證,她也推的一乾二淨,說了半天還不忘給別人上眼藥,“皇上,指不定是有人嫁禍給臣妾呢!”
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
你乾脆報我身份證得了!
姜沉魚的眉頭擰得都能夾死蒼蠅了,這個柳貴妃可真是個嘴強王者呀,三言兩語便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人是她的人,但不一定是她指使的,那是誰指使的?鬼嗎!!!!!
隆德帝半闔眼簾,不知道在思索什麼,半餉之後,只說了一句,“愛妃言之有理,這件事便交給王冕繼續調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
“……”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帝在包庇柳貴妃,這心都偏到西伯利亞去了。
因爲一個流言,便將太子和太子妃打入天牢,眼下柳貴妃明顯有謀害太子的嫌疑,卻只是輕飄飄的揭過。
“呵!”
姜堰嗤笑,原本也就沒有指望能夠靠着幾具死屍便能給柳貴妃定罪,畢竟前朝還有一位柳尚書,皇帝絕不對不會輕易動她。
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這個結果,他也早就預料到了。
只是沒想到隆德帝竟然連稍加掩飾都懶得,真是叫人生氣呢!
“太子,你笑什麼?”
“孤笑皇上真是一位不偏私的明君啊!”姜堰冷漠地望向坐在龍椅上的男人,渾身散發一股森然之氣,被他這麼一看,隆德帝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後背的汗毛管子豎起了一大片。
“放肆!”
“不敢~”
姜堰勾了勾脣,搓了搓乾澀的指尖,微涼的手指,讓他有些懷念手心的溫熱,他伸手將姜沉魚從地上攙起來。
自顧自地替她拆手銬腳鐐,姜沉魚想要阻止,一把按住他的手,朝他搖搖頭,卻聽見他淡淡地說:“沒有用的。”
沒有用的。
短短的四個字,姜沉魚的心忽然一揪,之所以答應她帶着手銬腳鐐上殿,是因爲他對隆德帝也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期待吧!
愧疚是因爲在乎而產生的,若這個人從始至終都不在乎你,那麼哪怕你受了再多的委屈,都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這一刻,她是懂他的。
“好。”
她不再阻止他的動作,卸下了手銬腳鐐,將鐵鏈扔在地上,曹林和王冕也都已經退下了,屍體也被擡走了,至於要怎麼處理。
無所謂了!
姜堰不在乎,她也不在乎。
隆德帝面露難堪,恨恨地瞪了姜堰一眼,這個兒子真是天生反骨,偏生要同他過不去,皇后掐着自己的手,告誡自己,再忍忍,爲了王家,爲了阿淮和小魚兒,再忍忍。
……
此事,已然作罷。
柳貴妃愈發得意了,雖然她不清楚自己的侍衛爲何會死,又爲何易容成曹林,可那又如何,哪怕是證據就擺在皇上面前,皇上也捨不得責罰她。
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皇上~~~~”柳貴妃往皇帝的身邊蹭了蹭,“別忘了白髮妖女!”
“嗯。”
經此提醒,隆德帝纔想起來,自己把衆人傳喚到此的真正目的,便是爲了白髮妖女的事,按照他的本意,太子死罪可免,兩位皇妃寧殺錯莫放過。
想着,他的視線便落在了姜沉魚的臉上,萬分惋惜,如此美貌就要香消玉殞了,可惜了!
姜堰側了側身,將姜沉魚護在身後,擋住隆德帝的視線,若不是大庭廣衆,姜堰早就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竟敢用這樣黏膩,令人厭惡的眼神看他的阿魚,簡直罪無可赦。
“皇上,傳聞太子妃便是白髮妖女,不如咱們驗一驗?”柳貴妃提議道,目光略過姜沉魚的黑髮,“光是抹了一點頭油,可經不起水洗呢!”
“也有傳聞二皇子側妃也是白髮,不如一起驗驗?”皇后接過話茬,轉頭將目光鎖定在皇帝的身上,“皇上,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言之有理。”
皇帝十分贊同,他並不在乎到底誰是白髮妖女,只要找到一個,給百姓一個交待,穩住民心便好,這樣他的江山才能穩固。
“來人,端清水來!”
“是。”
小太監立馬退出大殿,用銅盆裝了兩大盆清水,回到了大殿之內。見這陣仗,姜落雁已經嚇得腿軟了,她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髮絲,指尖沾染了墨色,一股濃烈的頭油味道也四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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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的前一天,姜落雁哀莫大於心死,躺在牀上一言不發,望着幔帳發呆,桌上的飯菜過於撿漏,與往日的錦衣玉食不能同日而語。
她實在是難以下嚥,只是吃了一點便放下了筷子,身上的劇痛還在,下身時不時的滲血,她活了快十八年,卻從未如此狼狽過。
嘎吱吱——
門被人推開了,隱約進來一個人,姜落雁已經沒有力氣了,或者說是懶得去看,只是微微側頭,掃了一眼那人的身形。
只一眼,她便看出來了,這是自己的貼身丫鬟——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