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上藥，姜堰便在一旁噙着笑，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好似溫柔的羽毛，在她的面頰上來回的掃，怪刺撓的，“看什麼看！”
知道她害臊，他便錯開了眼神，等她繼續低頭上藥的時候，他又將視線調轉回來，仍舊盯着她看，好像永遠都看不夠似的。
“笑什麼笑！”
“呵呵！”
“還笑？”
姜沉魚故意將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姜堰喫痛，倒抽了一口涼氣，看她嗔怪地眼神，不由得又笑了，“有人說我不會哄人，這不哄得挺好的嘛！”
“哄人？”
姜沉魚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兒，耳根子微微發燙，沒好氣地說，“你那哪裏是哄人，分明就是打着旗號佔我便宜。”
“那你還難過嗎？”他問。
“額……”
他不提，自己都忘了。不過別說，經過他這麼一鬧，好像確實沒有那麼難過了，姜沉魚心中一暖，給他的傷口綁了一個非常養眼的蝴蝶結，鄭重地道了一聲謝。
“阿淮，謝謝你！”
“謝我？”
“嗯。”
“就這？”
“不然你想怎麼樣？”姜沉魚瞪大了眼睛，這傢伙是不是最近對他太好了，有一點兒得寸進尺順杆爬的意思了。
“沒誠意。”
“……”
誠意什麼誠意，姜沉魚縮了縮手，將牀頭的包袱往被子裏面藏了藏，露出紫色的緞面，這裏頭是一件男子的外袍，年關將近，準備給他祭天朝拜的時候穿的，爲了避免被發現，她拉起姜堰便往外走。
“要什麼誠意，本太子妃餓了，喫飯！”
“好。”
姜堰任由着她牽着手，扭頭看了牀上隆起的那個小包袱，眼角眉梢盡是笑意，被人惦記，被人掛念，放在心上的感覺，原來這麼好！
……
**
用過高湯雞絲麪，姜沉魚滿足地喟嘆了一聲，前幾日在天牢，擔驚受怕，一直沒有胃口，今天終於飽餐了一頓。
“好喫嗎？”
“嗯嗯嗯！”
姜沉魚點頭如啄米，“我從來沒有喫過這麼好喫的雞絲麪，必須給廚子點個贊，發點獎金，犒勞一下，希望他繼續保持這樣的水準。”
“那我明天再給你做。”
“你做的？”
“嗯。”
這回輪到姜沉魚驚掉下巴了，她詫異地拿起姜堰的手，這麼一雙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拿刀拿槍還情有可原，掌勺做飯，真是想都不敢想。
“不信？”
“啊，信！”
姜沉魚眨巴着大眼睛，努力回憶剛纔自己喫的雞絲麪，盤算着要怎麼誇他，“這，雞絲切得非常好，一看就是刀工了得，還有那個湯，味道濃郁醇厚，還有面十分勁道，不虧是手擀麪……”
“真的？”
“真，比珍珠還真。”姜沉魚拍着胸脯保證，其實除了比平時的雞絲麪好喫那麼一點，她其實也說不出太多的優點，因爲餓了就只顧着吃了，哪裏來得及細細品嚐。
“你喜歡就好。”
“真的？”
姜堰遮掩不住眼中的欣喜，迸發出的光彩叫人移不開眼睛，姜沉魚直勾勾地注視着他，用力地點點頭，正色道：“絕對保真！”
然而……
不久之後，她就爲自己說的這句話感到無比的後悔，因爲隨後的幾天，她的早餐、中餐、晚餐除了雞絲麪，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只要她表現出一絲不喜，他就對眼巴巴地望着她，於是拒絕的話也就說不出口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喫。
直到第七天，她再也忍不住了，喫吐了~~~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
午膳過後。
姜沉魚便捧着肚皮在院子裏溜達，只見明月面露難色地走了進來，來到她的面前，盈盈一拜，“姑娘，侯府的老太君還在門外，跪求一見。”
“……”
聞言，姜沉魚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明月，“跪求？你的意思是說，老太太現在跪在門外？只爲了見我一面？”
“是，已經跪了一刻鐘了。”
“哦。”
姜沉魚不鹹不淡地點頭，片刻的驚詫之後，又恢復如常了，真是沒想到，爲了姜落雁，老太太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那麼她圖啥呢？
“既然她想跪着，那便跪着吧！”
“是。”
明月點點頭，也沒有理會，只是安靜地退下，忙活自己的事兒去了，畢竟年關將近，有許多事需要打點。
“左一個姜家，右一個侯府，姜落雁到底有什麼本事，讓這麼多人爲她求爺爺告奶奶的來回奔波，就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老太君都出動了。”
姜沉魚搞不懂，一步廢棋還有什麼價值呢？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姜堰放下手中的兵書，朝着她招了招手，姜沉魚便小跑着到了亭子裏，兩人一處挨着。
姜堰將手放在她腹部，輕輕地揉着，“姜家大抵不過血脈二字，至於定遠侯府屬實非常人能懂，許多不合常理的事，他們一說竟莫名的合理起來。”
“你……是在誇他們沒腦子嗎？”
“嗯哼！”
姜堰不置可否，但是姜沉魚聽出來了，那眼睛裏都寫了“傻叉”二字，“不過我也搞不懂侯府那幫人的腦回路，但是一提起好處，又顯得異常精明。”
“若是真的精明，經此一事，就應該夾緊尾巴做人，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不是還來宮裏蹦躂，原本皇帝還沒空想起他們，非要鬧上一出深情厚誼的求情戲碼，很有可能偷雞不成蝕把米，甚至連累整個侯府。”他說。
聽他這麼說，姜沉魚不禁撇嘴，不過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人家已經洗乾淨了脖子等着挨宰了，拉是拉不回來的。
“等等！”
“嗯？”
“我發現一個問題。”姜沉魚一拍大腿，“定遠侯府好像也不是全員傻叉呀，起碼老太太還是個聰明人呀！”
“怎麼說？”
姜堰挺好奇的，她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不過看她這個興奮勁兒，要是不說，還以爲破了什麼大案子呢。
“老太太在投石問路。”
“請娘子詳細說說，爲爲夫答疑解惑。”姜堰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