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便聽映月說,隱莊那邊派人來傳話,伽羅要見她,正巧自己也有話要問他,兩人一拍即合。沒過多久,伽羅便來了觀瀾苑。
“前輩。”
“魚丫頭,近日身子如何呀?”伽羅坐在姜沉魚的對面,觀察着她的臉色,瞧她氣色不錯,“還時常心絞痛,嗜睡嗎?”
“那倒沒有,好多了。”
姜沉魚搖搖頭,給對方倒了一杯茶,“今年新採摘的毛峯,您嚐嚐,要是覺得不錯,回頭讓人給您帶上一些,回去慢慢喝。”
“不必了。”
伽羅擺擺手,自己時日無多,喝不喝也是浪費,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垂下眼眸,心情卻沒有表面看着這麼平靜,眼底閃過一絲掙扎。
“喲,前輩換口味,不喜喝茶了?”姜沉魚笑着打趣,“不妨事,我這還有花茶,奶茶,看您想喝什麼。”
“都不用了。”
“這……”
姜沉魚不解,面露疑惑地望向他,伽羅嘆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纔開口,“今日我來,是爲了一件事。”
“今日我請前輩來也有一件事。”姜沉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兩人對視了一眼,她不禁微愣,“莫不是,前輩要說的事跟我想問的,是同一件事。”
“你要問淮小子健忘的事?”
“是。”
“不必問了。”
伽羅聲音低沉,將手收回袖子裏,眼中隱隱有了殺意,姜沉魚似有覺察,下意識地將身子往後靠了靠,張了張嘴,愈發的不解了,“爲什麼?”
“要他無事,只需一點。”
“什麼?”
“那就是你死!”
話音剛落,一道寒光閃過,伽羅已經抽出了藏在腰間的軟劍,直直地刺向姜沉魚。姜沉魚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劍尖已經近在咫尺了。
索性,她反應及時,一個側身躲開了一些,可劍還是刺傷了手臂,留下一道血痕,外頭的丫鬟聽見了動靜,趕忙跑進來,卻發現屋裏的兩人已經動起手來了。
“姑娘,小心!”
“快,去找太子!”
吩咐完,明月便上前,幫着姜沉魚抵擋伽羅的攻擊,“前輩,有話好好說,爲何要對我家姑娘動手?莫不是你連主子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呵!”
伽羅冷哼一聲,並未理會明月,手上的攻勢愈發凌厲,哪怕是明月和姜沉魚兩個人都無法抵擋,很快身上便有了不少的刺傷。
……
這時,一道藏青色身影加入戰局,將姜沉魚護在懷中,單手同伽羅過招,卻也不落下風,眉峯如黛,微微蹙起,“前輩,你這是何意?”
“讓開,我是爲你好。”伽羅說道。
“爲我?”
姜堰手腕一擡,掌風如劍出鞘一般,朝着伽羅削去,一下便打在了他的肩頭,震盪之中,軟劍掉落在地,眼底是化不開的寒冰,“大可不必。”
“你……”
伽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過一個女人罷了,哪有自己活命重要,他是卿卿唯一的骨血,怎麼能爲了一個女人捨棄自己呢!
“只要殺了母……”
“前輩慎言!”
“阿淮,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
姜堰不答,轉頭對一旁的明月說,“去,送前輩出宮,回他的鬼門關去,觀瀾苑不歡迎他,日後也不用再見了,保重!”
“淮小子,你,爲何執迷不悟!”
伽羅甚是無奈,想要再說幾句,可對方已經不願再聽,他垂下頭來,佝僂着脊背,轉身離開,臨出門的時候,丟下一句,“若有一天,你覺得渾身經脈脹痛難忍,便將此物服下,可保一命。”
說完,將一隻匣子朝着姜堰投擲過去,姜堰一把接住,不曾道謝,只是目送着他離開。
等伽羅離開,又遣散了匆匆趕來的宮女太監,屋裏就只剩下姜沉魚和姜堰了,兩人皆是面色凝重,姜沉魚一把把摟着自己的人推開,“他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
沉默。
姜沉魚覺得自己太陽穴一跳一跳的,血壓緩緩升高,聽伽羅的口氣,姜堰似乎有性命之虞,自從系統消失後,反派已經是第三次陷入生死危機。
原著劇情,反派是病死的,而不是被人害死的。
難道是因爲自己改變了劇情走向,導致的,所以只要殺了她,一切就會回到原先的發展軌跡,但是這一點伽羅是怎麼知道的?
不對,如果要暗原劇情發展,系統爲什麼要讓自己來拯救反派呢?
“你到底怎麼了?”
“說話!”
“你這是明擺着瞞我!以爲我自己查不到嗎?”
……
不管她怎麼問,姜堰還是不吭聲,就像是河蚌一樣,怎麼撬都撬不開,他怕她知曉自己身上有母蟲,會爲了他做傻事,再者說,這世上認得“鎖情蠱”,能說出一二的又有幾人。
恐怕連薛老和鬼婆子也只是耳聞過罷了。
“行,你可真行!”
姜沉魚袖子一甩,扭頭就走,不再理會這個鋸了嘴的葫蘆,還真就不信了,自己會查不到。三日之後,她還是一無所獲,她好像真的什麼也查不到。
連薛老和鬼婆子都請教了……
癥結在自己身上,那會是什麼呢?
來不及細想,時間的車輪便將她無情碾過了。
兩人還在冷戰,姜堰也搬回了書房,姜沉魚獨佔臥室,丟了一地的醫書,又從皇宮的藏書院借了不少,御醫也是招了一批又一批。
姜堰只是看她折騰,卻也無可奈何,只要他一天不說,姜沉魚便一天不理他,甚至一個眼神都不丟過來,這讓他如坐鍼氈,如鯁在喉,如芒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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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瓊華宴。
姜沉魚盛裝打扮,準備去見見傳說中的凌家人,特意挑選了一身鵝黃色的春裝,和凌楚楚那副畫像上的着裝極其相似,她本就有幾分神韻,裝扮起來之後,愈發想相像了。
“阿魚。”
“……”
餘光瞥見窗臺邊,站着的清俊男子,姜沉魚抿了抿脣,狠下心來,不搭理,生死攸關的事也敢瞞着她,那便就要承受這份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