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孔不入的香氣，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氧氣越來越稀薄，好似一條離了水的魚，下一刻就要乾死了，莫名的燥熱，讓她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額頭爬滿了汗珠，順着脖頸滾入衣襟裏。
艹！
居然是女眉藥，哪個缺德帶冒煙的下流坯子，居然想出這麼不上臺面的手段來算計她，將臉浸入臉盆裏，讓自己冷靜下來，保持理智才能想對策，她不能被困死在這裏。
絕對不能被困住……
她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出口，可是運動讓她吸入的藥量更多，手腳都開始有些癱軟，渾身無力，腳步虛浮，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熱！
好熱！
房間熱得就像是一個火爐，連呼出的氣息都是熱的，連空氣都變得黏膩了，汗水打溼了衣衫，她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襟，不肯鬆手，再熱也不能脫。
一股一股的暖流朝着下身涌起，讓她只能跌坐在水盆旁邊的角落裏，希望有人來，但是又害怕有人來。
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一刻鐘，又或許是一個時辰，她已經估計不出來了，終於有人來了，聽着沉重的腳步聲，應該是個男人。
咚咚兩聲，好似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她握住手裏的金簪，一雙似水的眸子裏充滿了警覺，幾息之間，那人便推門而入了。
“小魚。”
“……”
姜沉魚後背貼着冰冷的牆面，以此來保持理智，但是她知道自己距離崩潰只有一步之遙了，她緊緊咬着下脣，沒有迴應，因爲來的人不是姜堰。
她不能讓姜堰以外的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不能，絕對不能。
“小魚兒！”
顧昀見她面色潮紅的坐在地上，便要上前攙扶，卻被姜沉魚喝止了，“站住，不要過來！太子，幫我去找太子過來……”
一進門，就聞到了濃烈的香氣，顧昀自然知道這是什麼，只是他沒想到，姜沉魚在這種時候還能認出自己不是姜堰，還真是叫人傷心。
他自嘲的笑笑，可眼中卻閃過一絲狠厲，並沒有去找姜堰，而是放慢了腳步，朝着姜沉魚走了過去。
“呵，太子，正同玲瓏公主一道兒花前月下，哪有功夫顧及你！”顧昀蹲了下來，伸手要來碰她的面頰，指尖將將挨着，就被姜沉魚拍開了。
“別碰我。”
姜沉魚睜開迷離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只是汗水打溼了睫羽，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看得不甚真切，“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自然是來找你的。”
“……”
姜沉魚愣了一下，眼神中透出些許迷茫，以她對顧昀的瞭解，他不屑做下藥這種下作的事，那他又是爲何會出現在這裏的，“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顧昀舔脣，露出一絲笑意，棲身過來，指尖撫過腰間的金鈴，湊到姜沉魚的耳邊，輕聲吹氣，“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來的人是我！”
“什，什麼意思？”
姜沉魚呼吸一窒，喉頭滾動，一連吞了好幾口唾沫，驚詫地看着顧昀，他的嘴角帶着笑，挑起她的下巴，慢慢地靠近罌粟一般誘人的紅脣。
陰鷙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姜沉魚極力地保持最後一絲清明，可身體的氣血翻涌，她感覺自己都快要燒着了，望進這雙暗沉的眸子，目光開始渙散，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彷彿在她面前的是一塊巨大的冰塊。
“阿淮，阿淮……”
“閉嘴！”顧昀愈發的暴戾，聽着她低聲呢喃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你看清楚我是誰！”
被扼住下巴，強迫她睜眼，鴉青色的睫羽輕輕顫動着，張開眼看了他一眼，迷離又嫵媚，透着茫然和無措，本能地朝着他靠了過來。
“姜沉魚，看清楚，我是顧昀，不是你的阿淮！”
“顧昀？”
姜沉魚身子一怔，舔了舔乾涸的脣，聲音低啞地不成樣子，勉強找回一些知覺，發現自己正靠在顧昀的肩頭，不由得嚇了一跳，捏緊手裏的金簪用力的紮在腿上。
“走開！”
她用力地把人推開，低聲罵道，“卑鄙小人！”
“我卑鄙，那我便叫你瞧瞧什麼纔是真正的卑鄙。”說着，顧昀不顧她的掙扎，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扔在了牀上，欺身過來，將她按在被褥上。
“放開我！”
“不放！”
姜沉魚不停地蹬腿，捶打試圖把人推開，可是她手腳無力，打在顧昀的身上，好似隔靴搔癢一般，絲毫不起作用，金簪，攥着金簪，用力地扎進顧昀的後背。
嘶——
顧昀倒抽一口涼氣，喫痛地起身，捂住自己的傷口，眼底竟閃過一絲委屈和受傷，“你……到了如此地步，你還不願意？我竟讓你這般厭惡嗎？”
厭惡？
姜沉魚沉默，厭惡談不上，頂多是覺得他與自己心中那個風光霽月的人已經差了十萬八千里了，那初初見到的驚豔，早就不復存在了。
“我究竟哪一點比不上姜堰？”
“……”
她將簪子抵住自己的喉嚨，眼中沒有一絲情緒，淡漠地好似清水，無色無味，“讓我走！”
“呵，死都瞧不上我，你是這個意思嗎？”顧昀苦澀地自嘲，他有他的驕傲，他是秦王世子，他有他的身份，但是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要得到自己心愛的女子，竟要趁人之危。
如此不堪。
可是……
他已經回不了頭了，哪怕是強取豪奪，他也要試試，姜沉魚已經沒有精力去管顧昀怎麼想，她之所以還能保持理智，完全是因爲疼痛，固執地一遍又一遍重複，“讓我走。”
血氤氳了鵝黃色的裙襬，意識漸漸抽離，她拿簪子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春潮再一次在體內翻涌，她快要扛不住了，用力地甩甩頭，頭頂的幔帳開始旋轉。
看着顧昀朝自己伸手的那一刻，姜沉魚終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