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姜沉魚拄着下巴,望着茵茵草地,心中不免唏噓,爲了這麼個狗皇帝,實在是不值得,國家的危亡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都是私心。
長樂的腿也好的七七八八了,烤肉喝酒也提上了日程,這是蔚山秋獮姜沉魚唯一覺得高興的地方,再過幾日便要回去了,她打算牽着颯踏再跑幾圈,畢竟機會難得。
馬廄裏,颯踏正埋頭乾飯,見她來了也是愛答不理。
“誒,小妞,出去溜溜?”姜沉魚拍了拍她的馬鬃,笑着說。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颯踏停下了乾飯的動作,打了一個響鼻,像是迴應她的提議。
“答應了?”
“走吧!”
一人一馬出了馬廄,剛走了幾步,迎面便碰到一個小太監,拎着水桶走來,見姜沉魚牽着颯踏,臉色不禁變了又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姜沉魚不禁停下了腳步。
“你認得這匹馬?”
“回回回太子妃的話,奴才認得,這是長樂郡主的雪華。”小太監吶吶地說,“前些日子摔了主子,便由奴才照看着。”
雪華?
姜沉魚也愣了一下,再三確認馬的額頭有沒有暗紋,確實是颯踏沒錯,爲什麼小太監會覺得這是雪華呢?
“這是雪華呀,誰告訴你的?”她不動聲色地問。
“是霍姑姑,她是司馬監的掌事姑姑,讓我好生照看雪華,萬萬不能在出紕漏。”小太監趕緊回答,一刻也不敢怠慢,“那颯踏呢?”
“颯,颯踏在獸醫官那兒。”
“怎麼回事?”
姜沉魚沉下臉來,很顯然,這是有人把馬換了,或者說是認錯了,有意還是無意呢?聽她口氣不善,小太監嚇得一哆嗦,人就跪下來了,“前些天,霍姑姑親自把馬領走的,說是病了,急需醫治,而且您也不常騎,所以沒讓奴才前去稟報。”
小太監苦着臉,乾巴巴地說。
颯踏,雪華……
這一個來月,顧昀似乎還在查長樂墜馬的事,姜堰這頭也在查猛獸襲擊人的事,這麼說起來多少有幾分巧合了。
兩匹馬不仔細看,頗爲相似,颯踏一直在馬廄,被當做雪華來查驗,自然是查不出什麼,至於雪華若是真的在獸醫官那裏還好說,只怕是被滅了口也不一定。
若是還活着,醫好了之後,又送回來,那便是神不知鬼不覺,查不清墜馬的真正原因了。
“雪華我帶走了,你回去吧,不要多嘴,懂嗎?”
“是是是。”
小太監連連點頭,太子妃親自前來牽馬,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再者聽聞太子把這位太子妃寵上了天,他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
**
牽着馬,姜沉魚並沒有去馳騁,反倒掉頭去了長樂和顧昀的營帳,準備將自己發現的事告知他們,可剛到門口,便撞上了七公主。
“你來做什麼?”七公主傲慢無禮地問。
“……”
姜沉魚挑眉,沒有迴應,徑直走進了長樂的營帳,卻被七公主攔住去路,“本公主跟你說話呢,你幹什麼不回答。”
“不然呢?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連句皇嫂都不叫,我還真不敢回答公主的問話,免得自作多情叫人笑話。”姜沉魚不想跟小孩一般見識,一次兩次可以忍。
次次都這樣,那就叫人討厭了,年紀小了不起,熊孩子更不應該慣着。
“你!”
七公主被落了面子,咬了咬牙,不跟她說話了,氣鼓鼓地領着人走了,再跟她說話,她就是小狗,不,小貓!
……
送走了沒禮貌的小公主,姜沉魚掀開簾子進到營帳裏,正巧顧昀也在,兄妹正坐在一處,氣氛好像有一點古怪。
“魚姐姐?!”長樂驚喜地喊道。
“……”
顧昀面上不顯,只是微微蹙眉,見她一身騎馬裝,眼中露出一抹擔憂之色,姜沉魚抿了抿脣,“世子也在,正好,我有要緊的事。”
“何事?”顧昀問。
他低沉的嗓音,好似許久未曾說話了,帶着一點沙啞,磨得耳朵有些發麻,姜沉魚看了長樂一眼,又看看他,“關於長樂墜馬的事。”
“魚姐姐是查到什麼了嗎?”
“也不算。”
姜沉魚搖搖頭,並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做的,只是發現了一些端倪,“抓住了一些馬腳,不如你們先出來看看馬。”
“好。”
長樂挽住她的胳膊,高高興興地往外走,儘量不讓姜沉魚和顧昀冷場,實際上大可不必,只有她自己覺得尷尬罷了。
三人走出帳篷,迎面便看見一匹白馬站在外面,英姿颯颯,昂着頭看上去十分威風,“這是……颯踏!我沒認錯吧!”
長樂挺了挺胸脯,仰着小臉,得意地說。
“世子爺以爲呢?”
“不是雪華?”
“不是。”
姜沉魚搖搖頭,指了指颯踏頭上的暗紋,“這裏有一些灰色的毛髮,是暗紋,不仔細看不出來,這是颯踏特有的標誌。”
“……”
顧昀露出疑惑地眼神。
這幾日他明明見到的就是這匹馬,這難道不是長樂的雪華嘛?!
“不止是世子,就連看馬的小太監都認錯了。”姜沉魚說,“我懷疑是有人故意誤導,想讓所有人把颯踏當做雪華一陣子,真正的雪華現在正在獸醫館。”
“什麼意思,魚姐姐,我怎麼好像聽了,但是又沒有完全懂呢?”長樂敲了敲腦袋,狐疑地問。
“……”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兩匹馬掉包了。”顧昀切中要害,道。
“對。”
“想讓我去將颯踏當做雪華,查無所獲,然後等雪華病好,再送回來,正好清除後面的尾巴。”顧昀眼中閃動暗芒,似乎明白其中的用意了。
姜沉魚點點頭,是這個意思,“只是我不太懂,動機是什麼?”
“可能……一開始就錯了。”
顧昀冷淡地吐出這句話,姜沉魚斂眸,沉吟了片刻,腦中的弦,嘣的一下,斷裂開來,難以置信地看向長樂,氣血翻涌,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