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昀擡眸望向來人，骨節分明的手停在半空，眸中閃過一道寒光，手慢慢地攥緊，劍眉微沉，咬破舌尖嚥下一口鮮血。
血液的腥味催動了他體內的母蟲，霎時間，母蟲便活躍起來了，連帶着姜沉魚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姜堰用手捂住胸口，驚疑不定地盯着顧昀。
“墜馬的事，我會繼續查，多謝太子妃告訴我這麼重要的線索。”
“魚姐……”
“長樂，回去了。”
說完，不顧長樂依依不捨的模樣，拉着人便往帳篷走。
“怎麼樣？”
“我沒事。”
姜沉魚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擔心，但是姜堰本身臉色也不太好，胸口好似着了火一樣，燒得滾燙，燙得五臟六腑都疼。
“怎麼了？”
“阿魚！”
噗——
話還沒說完，姜堰便吐出一口黑血，姜沉魚剛忙把人扶住，“你，你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吐血了，來人！——”
姜沉魚喊來侍從，把人攙回了自己的帳篷，喊來了太醫診治了一番，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姜沉魚只得，大抵是蠱毒發作了。
“姑娘，您別太擔心，喝點水吧！”
“嗯，藥煎好了嗎？”
“快了，映月看着呢！”明月小聲地回答，“前些日子公務繁忙，太子爺少吃了幾服藥，原本想着應當沒事，沒想到這會兒就發出來了。”
“壓制蠱毒的藥，一天都不能少，往後他要是忘了，咱們就煎好了送過去。”姜沉魚皺眉，映月點頭應下了。
“咳咳！”
牀榻上傳來咳嗽聲，姜沉魚立馬放下水杯，來到牀邊，“阿淮，怎麼樣？好些了嗎？”
“你？”
姜堰眼中閃過一瞬的茫然，停頓了三四秒之後，又好像想起了什麼，“我沒事，只是心口有點悶，吐了一點淤血。”
“那就好。”
看他這麼說，姜沉魚也稍稍放下心來，正巧映月過來送藥，姜沉魚又是好哄歹哄了好一會兒，這位大爺才把藥給喝下去。
“喏，賞你的。”
往他嘴裏塞了一個蜜餞兒，姜堰不由得皺眉，他實在是喫不慣這些甜口的果脯，膩得牙都倒了，姜沉魚見他皺着臉，反而心裏鬆快了幾分。
“好喫嗎？”她故意問道。
“夫人給的，即便是毒藥也是甜的。”
“……”
噫！
好油膩~~~~
姜沉魚露出嫌棄的表情，放下手裏的藥碗，撇嘴乾笑了兩聲，不禁鬆了一口氣，“看樣子，母蟲就在顧昀的身上。”
“嗯。”
姜堰收斂笑意，眉目低垂，“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催動了蠱蟲，很顯然，對外面兩個都有影響，所以他身上的是母蟲。”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姜沉魚問。
“以身飼蠱，不會有好下場的。”姜堰的語氣突然變得陰鷙，恨不得此刻就把人碎屍萬段，“既然母蟲能催動子蠱，說不定子蠱也能激發母蟲。”
“你……會？”
“不會，但是有人會，回京就知道了。”他說。
賣起關子來了，姜沉魚眉心跳了兩下，瞥見旁邊的馬鞭，不禁想起颯踏和雪華的事，“哦，對了，長樂的雪華和我的颯踏十分相似，你知道吧？”
“嗯。”
“有人誤導顧昀我的颯踏是雪華，所以他查了這麼久，一直沒有線索，而真正的雪華卻在獸醫那裏，而且顧昀懷疑……”
“什麼？”
聽到顧昀這兩個字，姜堰便不太高興，將薄脣抿成一條直線，看上去不是很高興，姜沉魚吞了一口唾沫，輕咳了兩聲，繼續說，“懷疑幕後的主謀一開始的目標並不是長樂，而是我。”
“……”
颯踏，雪華！
“有人錯將颯踏當做了雪華，將雪華當成了颯踏，他想給颯踏下藥，讓馬受驚，然後把我摔下馬，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把馬弄錯了。直到聽說長樂墜馬之後，才發現自己搞錯了，所以又將馬匹調換了一下，以此來擺脫嫌疑，應對顧昀的調查。”
姜沉魚分析道。
這麼一說，便說得通了，姜堰眸色又深了幾分，原本長樂墜馬這件事，他不想多過問，以顧昀的能力也不見得查不出背後的真相。
可是，現在……
那人居然是衝着阿魚來的，那他便不能袖手旁觀了，一定要把人揪出來，讓他知道知道，有些人是不可以隨意動的。
“我會查清楚的，你別擔心！”
“長樂是替我受苦的。”
姜沉魚自責得不能自已，如果不是弄錯了馬，她也不至於落下殘疾，以後都要一瘸一拐的走路，“是我對不起她。”
“人各有命，焉知非福？”姜堰點了她一句，開解道，“別忘了姜飛魚。”
“一碼歸一碼。”
“若非郡主殘缺，憑他一個商賈，沒有功名在身，秦王和王妃會答應？”姜堰嗤笑，“之前你說西南屯兵的事，應該是秦王。”
“這麼明目張膽了嗎？”
“西南是漢王封地，若是被查出來，也與秦王無關，再說以山寨土匪窩作爲掩護，很難被人察覺，近日還需要採購一批大宛的汗血寶馬，數量非常大，姜飛魚此時提親，幾乎可以算作及時雨，秦王求之不得呢！”他說。
“……”
姜沉魚忽然有些後悔，她是不是辦了一件蠢事，這不是上趕着給秦王送錢嘛，甚至姜飛魚手中的來往西邊的商路，都可以作爲秦王私人採購專線。
淦！
多少有些心肝疼。
“如果長樂的腿沒事，姜飛魚……他……”姜沉魚皺眉，欲言又止地問，姜堰朝她搖搖頭，“如果長樂平安無事，恐怕秦王待價而沽，那得標者恐怕就不會是姜飛魚了，你當八大望族是喫素的嘛？要錢有錢，有名望有名望，豈不是更好？”
“有道理。”
嘖！
姜沉魚嘖嘴，頓時覺得嘴裏沒滋沒味的，不管怎麼說長樂都是替她受罪，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欠了長樂一條腿，這份情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就是長了秦王的威風，我心裏有點不得勁兒。”
“缺錢？”
“倒也不是。”
姜沉魚歪頭想了三秒，自己的小金庫富可敵國，還真瞧不上姜飛魚那塊八毛的小錢，“你要馬嗎？要不我資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