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痛哭流涕,懊悔不已,一再表衷心,姜沉魚嗤之以鼻,這種人只有刀子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纔會覺得疼,旁的時候,只要不損害他的利益,哪怕是有人死在他眼前都不帶多看一眼的。
“回來了!”
映月清脆地喊了一聲,姜沉魚眉眼一擡,點了點頭,便見方星跟提着小雞崽兒似的把劉大能給拎了進來。
“哎喲喲……”
劉大能嗷了幾聲,見王主簿跪在地上,又見太子的姘頭坐在上位,臉色頓時一沉,“王主簿,你這是做什麼?”
“……”
王主簿連頭都不敢擡,也不敢吱聲,心說這個老東西還不知道上頭坐着的這位是太子妃,恐怕又要鬧個沒臉,甚至可能沒命。
“劉大……劉大人是吧?”姜沉魚眼神鋒利,語氣輕慢,好似不把人放在心上,劉大能皺眉,這個女人好生無禮,不過是太子的姘頭,就這般耀武揚威,他可是吏部下發批文正經的縣太爺。
“正是本官。”
“……”
姜沉魚愣了一下,一旁的映月卻沉不住氣,怒道:“大膽,敢對我家姑娘無禮,還不跪下!小心太子爺回了,要了你的腦袋。”
“哼!”
劉大能不以爲意,沒憑沒據,憑什麼要他的腦袋,再說了,不過是個女人一沒權勢,二沒身份,要錢沒錢要全沒權,還能翻了天去不成。
……
“聽說……”
姜沉魚也沒追究,只是慢條斯理地說話,這都是跟姜堰學的,事兒越大態度越溫和,在對方放鬆警惕的時候,再狠狠地給上一刀,那纔是真的痛徹心扉。
“你聽說過就好,這一次本官就不與你計較了,下不爲例,還不快把王主簿放了,免得鬧到最後,大家夥兒都沒臉。”
劉大能無比囂張地說。
王主簿太陽穴突突的跳,不停地給劉大能使眼色,奈何對方視而不見,一門心思想跟姜沉魚掰頭,姜沉魚眼含冰凌,直直地刺向劉大能。
啪——
桌子一拍,突如其來的響聲,嚇得劉大能腿肚子一軟,差點沒坐到地上,“你你你……你這是做什麼?真是放肆!”
耿着脖子,勉強站穩了身子,誰知腿窩裏突然一疼,整個人撲在了地上,方星一把踩在他的後背上,“主子,我覺得他更適合這麼同您說話。”
“豈有此理!”
“劉大人你還是省點力氣吧!”姜沉魚面沉似水,“知道我抓你來,所爲何事嗎?”
“糧食我沒拿,此事與我無關,我不知道王主簿爲何要攀咬我。”劉大能說着,兩撇小鬍子一聳一聳的,王主簿一聽這話,敢情是要讓他一個人背黑鍋。
好你個劉大能!
“太子妃殿下,我檢舉我揭發,我有證據,就是劉大能讓我這麼幹的。”王主簿氣沖沖地說,朝着劉大能啐了一口唾沫,“我有賬本,還有銷賬的收據,還知道是誰收了這些贓物。”
“王二狗,你閉嘴!”
“你讓我閉嘴我就閉嘴,劉大能你想把自己撇清,讓我背鍋,沒門!”王主簿怒斥劉大能,劉大能也毫不相讓,兩人差點當場就撕吧起來。
嘖!
姜沉魚咂摸嘴,看了看手裏的賬本,還有那個收據,以及銷贓的一方,不禁眼皮跳了跳,這裏頭倒是有一個熟人。
“與你對接的人姓年?”
“回太子妃的話,是,那青年姓年,年紀不大,約莫三十多歲,老家是長安的,早年跟隨叔父來這裏做生意,同劉大能認識,兩人狼狽爲奸,幾次昧下了賑災銀錢和物資。”王主簿交待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似倒豆子一樣,一五一十的全說了。
“太子妃,哪裏來的太子妃,假冒太子妃是要殺頭的。”劉大能一臉不信,趴在地上大喊大叫,姜沉魚覺得聒噪,眉頭皺了起來,朝着一旁的粗使婆子使了一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脫下自己的裹腳布,往劉大能的嘴裏一塞。
世界終於消停了。
劉大能想死的心都有了,最小到大,他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更何況這裹腳布還是鹹的,他素來口味清淡,喫不得那鹹東西。
……
“姓年。”
姜沉魚抿脣,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年順才的母親還在長安,而且就在皇宮裏頭,跟在三公主的身邊伺候。
難道說這件事跟三公主有關?!
動機是什麼呢?
“行叭,證據確鑿,把這幾個人都給我收監了,告訴王大人按大周律處理,以儆效尤。”姜沉魚揮了揮手,讓人把王主簿他們帶下去。
“唔唔唔——”
劉大能嗚咽着,扒着地,不肯走,最後還得是方星出手,把人打暈了拖走,拖出一條長長的道道來,遣散了衆人,姜沉魚便靜下心來,拿着手上的證據,若有所思起來。
將賑災糧低價收購,然後高價賣出,中間商賺差價,難道說三公主很缺錢?
可瞧她平日裏的喫穿用度,壓根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呀!
還有這個劉大能,他又是如何搭上年順才這條線的呢?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縣令,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鋌而走險,犯貪污的重罪。
再者,瞧着劉大能也不像是個有才學的人,滿身的銅臭倒像是個商人。
“來人。”
“姑娘,有何吩咐?”
明月答應着,將手裏的羹湯放下,姜沉魚接了過來,抿了一口,實在是太苦了,苦得她都演不下去,“這……湯藥能不能不喫?”
“那位老先生交待了,一定要按時服用,一頓都不能少,才能抑制住您體內的蠱毒。”明月苦口婆心地勸,姜沉魚無奈,只能捏着鼻子一口悶了。
苦得臉都皺在一起了,趕緊往自己嘴裏塞了好幾個蜜餞兒。
“斯哈,太苦了。”
“您呀!”
“太子爺不喝嗎?”
“不喝,給做成了藥丸,帶在路上喫。”明月笑着說,一看姜沉魚把眼睛瞪得圓圓的,便知道她要說什麼了,趕緊解釋,“這也是沒法子,您又不是出門在外,還是熬成湯藥效果更好一些。”
“行叭!”
她扁扁嘴,左不過就是喝一碗藥罷了,喝了喝唄,爲了解蠱,受點苦,遭點罪又算得了什麼,只要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