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姜飛魚鄭重地點頭,雙手捧着庚帖,交給一旁的管事,從禮盒中拿出自己的作爲交換,遞到秦王的面前,只是這一次秦王卻沒有伸手去接,給顧昀遞了一個眼神,讓他接過來。
“給我。”
“有勞世子。”
姜飛魚手指一僵,倒也不在說什麼,微微鬆了一口氣,朝着屏風看了一眼,朗聲說道:“飛魚請了無塵方丈合過八字,瞧了三月十八開春的好日子,當日飛魚便來迎娶郡主過門。”
“準。”
秦王點頭,這樁親事算是答應了。
長樂自然欣喜,隔着屏風點點頭,雖然瞧不見,但是也是聽見了,算是姜飛魚親口承認的,兩人達成了某種默契。
顧昀臉上也難得帶了一些喜色,妹妹能有一個好歸宿,也是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心願。
……
穿過長長的迴廊,長樂嘴角還帶着笑,低聲對一旁的丫鬟說:“快,趕緊給蜀中去一封加急,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魚姐姐,等她回來的時候,正好來喫一杯喜酒。”
“是。”
丫鬟攙着她,眼中隱隱有些心疼,郡主的性子最是和順,可去了一趟秋獮,便壞了一條腿,雖說不仔細瞧,也瞧不出什麼,可到底……
若不是有了這個意外,哪裏輪得到那個姓姜的商賈,自然是要配京城頂頂好的公子。
“長樂!”
聽到身後有人喚自己,長樂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發現是自己的兄長顧昀,“大哥可是有事?是不是父王他……”
“不是。”
顧昀搖頭,見長樂小臉泛白,不禁嘆氣,長樂對父王的懼怕好似刻在了骨子裏,也是,見過那樣的父親,那個在她心中敬愛的父親早就已經死了。
“我是想問……”
欲言又止。
他嚅囁脣角,長樂愣了一下,立馬便明白過來了,“大哥是想問魚姐姐的事?你可以問,但是我不能說,不然魚姐姐一定會生氣的。”
“她還好嗎?”
“大哥是問魚姐姐,還是魚姐姐身上的……那些蟲子?”長樂小臉一板,繼續說,“不是魚姐姐告訴我的,是你院子裏那個苗塞女子說的。”
“她?”
“嗯。”
“我只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顧昀放輕了聲音,輕的彷彿只有自己聽得見,長樂撇嘴,無奈嘆氣,心中不免感嘆,兩情相悅屬實難得,自己應該珍惜同姜飛魚的情誼。
“太子對魚姐姐自然是極好的。”
“……”
顧昀心口一窒,自己妹妹每一句話都戳在肺管子上,不想再問,轉身便走開了,回到自己的院子裏,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原本栽種的青竹已經不翼而飛了,換上了各種草藥,飄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味道,今天似乎還有一股燉牛肉的味道。
“喲,來得正好,嚐嚐?”
“不用。”
顧昀不悅地冷哼,“是你把蠱蟲的事告訴我妹妹的。”
“隨口?”
他可不信。
這個小丫頭看似裝瘋賣傻,實際上機靈的很,每次都能夠找到合適的理由堵住自己的嘴,懶得理會她,徑直走過來,掏出匕首在她的手腕上劃了一刀。
“哎呀!”
阿奴喫痛地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拿出小碗接住,“你要放血就說一聲嘛,我又不是不答應,何必自己動手呢!”
看着小碗快滿了,她才把血止住,隨着母蟲長大,需要的養分越來越多,血也就越放越多,“我多嘴勸你一句,你還是儘快把母蟲取出來吧,別拖到最後,丟了性命。”
“子蠱怎麼樣了?”
“按照母蟲的生長勢頭,子蠱應當長勢喜人,雖然相隔千萬裏,但是彼此還是有感應的,只是……如果對方找到了我爺爺,提前解了蠱,那你這母蟲可就是廢蠱了,到時候再取,可就麻煩了。”阿奴小聲地說着,“也不知道你圖什麼,早早催動子蠱,把人弄死不就好了嘛!”
“我不想要她死,我只想要她……喜歡我。”
“嘖!”
阿奴嘖嘴,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她,這個傢伙怕不是腦殼壞掉了吧,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怕是因爲蠱蟲而喜歡,那都是假的。
可憐蟲!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顧昀突然生氣,他不喜歡別人可憐自己,在感情中他也不想這麼卑微,可他從未得到過,哪怕一次。
“你爺爺會怎麼解蠱?”
“我怎麼知道!”
阿奴瞪圓了眼睛,拔高音調,說道,“總歸是有辦法的,具體怎麼做,我不知道,不過你得動作快點,我爺爺可能已經回到苗塞了。”
……
正說着,初一便從外頭進來,說是有要事稟報,顧昀便跟着他一道兒出去了。
“什麼事?”
“主子,咱們的第一批戰馬被人截了。”初一拱手答道。
“誰做的?”
“不清楚,但是身手不凡,看着不像是一般人,倒像是豢養的死侍,其中一個是漢王身邊的人。”初一皺眉道。
顧驍那個軟蛋?!
不可能。
顧昀嘴角下垂,眉眼中透露一絲猶疑,以他對顧驍的瞭解,他絕對沒有這種膽量和魄力,更何況他也不會知道自己購入了大量的戰馬。
“下一批戰馬什麼時候到?”
“七天之後。”
“改道繞武陵山過,先探一探對方的虛實。”顧昀面露厲色,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去查查,太子是否還在成都。”
“是。”
初一也不問緣由,主子交待什麼,他便做什麼,從沒有質疑,顧昀捏緊拳頭,既然姜堰敢來截獲自己戰馬,那麼就要爲此付出代價。
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手指輕輕地撥弄腰間的金鈴,也許是隔得太遠了,金鈴並沒有感應到什麼,也不曾發出清脆的聲響,但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姜沉魚,還是感覺到了胸口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