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滿目疑惑，他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宛城，仔細地打量了林靖一眼，卻也發現了端倪，他比自己印象中似乎要成熟一些。
“真失憶啦？”
林靖摸着下巴，圍着姜堰繞了一圈，“那你還記得姜沉魚嗎？顧昀？義父，還有還有，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
姜堰不由皺眉，抿了抿脣角，“三個月前姜沉魚剛剛回府，顧昀乃是秦王世子，你的義父我的老師是海先生，我的母親是林卿卿。”
“？？”
林靖瞪大了眼睛，神情變得複雜起來，好消息是姜堰醒過來了，身體沒有太大的問題，壞消息是這幾年之間發生的故事他都忘得一乾二淨，一夜回到解放前。
“今年是哪年？”周文雅試探性的問。
“隆德十五年。”
“現在是建業元年。”
“元年？”
“一個月前，秦王謀反，三天前秦王登基，已經是大周的皇帝了。”周文雅憋着氣，恨不得將記憶給他塞回去，“還有你跟姜沉魚已經成親了，還有了一個孩子，但是她現在下落不明，我們懷疑是在顧昀的手裏，哦，忘了說，顧昀是你的情敵。”
“……”
他跟姜沉魚成親了！！！
姜堰眉頭皺得都快夾死蒼蠅了，滿臉都寫着不相信，姜沉魚那般惡劣的性子，他怎麼可能會跟她成親，甚至還弄出個孩子。
“他不信，你跟他說。”
周文雅擰了林靖一把，林靖委屈地看着自家媳婦兒，“我媳婦兒說的都是真的，你和姜沉魚都中了蠱毒，爲了解毒，你打算犧牲自己的性命，換他們母子平安，但是萬幸沒死成。”
沉默。
姜堰摁了摁自己發緊的太陽穴，關於林靖說的這些，他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未免太過離奇了一些，僅僅是睡了一覺，便已經過去了幾年的光景。
林靖見狀，便將自己知道的，這幾年之間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也把姜沉魚的形象完整的呈現在姜堰的面前。
……
“真的？”
“嗯嗯。”
“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姜堰咬牙切齒地說，哪怕他不記得跟姜沉魚的點點滴滴，但是隻要一想到她的處境，便覺得有一隻手緊緊地攥住胸口，讓他無法呼吸。
“全城的影子都派出去了，還有朗之，他還在顧昀手下，並未被清算，一有什麼消息就會通知咱們。”林靖說。
“嗯。”
姜堰微微頷首，心裏卻久久無法平靜，在宛城停留了幾日之後，他們一行人便啓程去了青州，西北軍駐紮之地，跟海先生匯合。
**
京城。
夜幕下，一盞盞花燈好似晶瑩剔透的琉璃一般，在微寒的風中輕輕搖曳，姜沉魚戴着帷帽，行走在青石板鋪成的街上，聽着小販的叫賣聲，雖然新奇，但更多是一種奇怪的錯覺，好像她不是第一次見。
顧昀怕人太多會撞到她，所以一直將她圈在自己身前，兩人捱得很近，近到她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青竹香氣。
“那是什麼？”
“猜燈謎。”
“好。”
顧昀溫柔地牽起她的手，朝着猜燈謎的地方走去，姜沉魚低頭看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不禁有些晃神，明明他的手心很暖，但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牽着自己的這隻手應當是有些涼纔對。
“你的手一直都這麼暖嗎？”
“……”
姜沉魚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顧昀的腳步微頓，“我從小體熱，手心總是暖的，你不是說天冷出門倒是省了手爐了。”
“我說過嗎？”
“嗯。”顧昀肯定地回答，這般堅定的態度，倒是叫姜沉魚不好追問，只是朝他笑笑，繼續欣賞起周圍的花燈來。
“可是有喜歡的？”
“都喜歡，我是不是太貪心了？可是有什麼辦法，誰叫它們都那麼好看。”姜沉魚無奈的攤手，看着各式各樣的花燈，只覺得眼花繚亂。
顧昀淺笑，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便不能如此輕鬆的相處了。
恍如隔世。
沒想到有生之年，他還能見她這般笑靨如花。他寵溺地拍了拍姜沉魚的頭，不經意地一瞥，便看到一盞別緻的蓮花燈，上前幾步取了下來。
再轉身，便見姜沉魚手裏正擺弄着一盞玉兔花燈。
不知爲什麼，看着這個花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子云，你看，這隻兔子多可愛呀！”
“……”
顧昀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捏着蓮花燈的手漸漸收緊，眼神變得陰鷙起來，但是很快便隱去了，“喜歡便買下吧！”
“真的！”
“嗯。”
姜沉魚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初一，初一張了張嘴，還是沒忍住，“王妃，大周自古有花燈爲媒的傳統，都是男子買了花燈贈與女子，若女子有意，便收下花燈，未曾見過哪個女子自行買花燈的。”
“啊，這樣啊！”
顯然姜沉魚並不知道這個傳統，但是聽着耳熟，可是她着實喜歡手裏的這個玉兔花燈，顧昀並我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遞上自己的蓮花燈，等着她做選擇，亦如從前的每一次。
“那……”
姜沉魚放下手中的玉兔，接過顧昀手裏的蓮花燈，“其實蓮花燈也很好看，典雅又別緻，還有一股淡淡的蓮花香，我很喜歡。”
實在抹不開面子拒絕對方的好意，畢竟顧昀是她未來的夫君，孩子他爹，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總不會叫別人下不來臺。
一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兩人逛街的心情，拎着花燈繼續往前走，可這一幕卻被二樓的美婦人盡收眼底。
望着姜沉魚遠去的背影，明月輕輕呢喃，“姑娘？”
姑娘怎麼會跟顧昀在一起呢？
不說恨之入骨，也斷然不會有好臉色，可這兩人明明相處的十分融洽，甚至可以說恩愛有加，絕對不可能是她家姑娘。
可是那女子的身形同姑娘如出一轍，莫不是其中有什麼隱情？
若是能將帷帽取下來，一探究竟就再好不過了。
無論如何，她定然要查清楚，那女子到底是不是她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