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怕他?
她……也不知道啊。
她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眸,許久沒說出一個字來。
前方路口已經變了轉向燈,後面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催促着響起。
江祁雲斂起眸底的情緒,將視線重新放回到前方的路面上。
顧慈一言不發,視線的餘光偷偷看着他。
男人的面容清冷平靜,他的脣線抿成薄薄的一道,落在方向盤上的手背上青筋隱隱顯露。
她第一次在江祁雲的身上感覺到這種煩躁。
她,沒惹他啊。
這種低氣壓持續了一路。
車子在醫院後門的老地方停下,顧慈下了車。
她想了想,還是轉身拉開副駕駛座,坐回去。
男人側頭看着她,眉宇間輕蹙起。
“你怎麼了?”
她又問:“我哪裏得罪你了嗎?”
江祁雲看着她的眼睛,算計中帶着幾分討好,她留在他身邊,是迫不得已的‘自願’,她卻一直在討好他。
她的討好,能爲她省去很多麻煩。
與其說她是清醒的過了分,事實上,這或許就是她自己那一套生存模式。
她說過,她是長期的寄居生活。
“沒什麼。”他喉間輕滾,微微搖頭。
“那,江先生路上注意安全,我去上班了。”
顧慈看了他片刻,這才下了車,走遠。
江祁雲並沒有立刻開車走,他看着她離去的方向,看着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如果她是那個人,又怎麼會這麼平靜,且若無其事在他身邊這麼久?
他心裏依舊抱着一絲僥倖。
……
江祁雲開車直接回了老宅。
他走進母親居住的小樓。
江夫人見他這個時候回來還有些奇怪,今天是工作日。
“怎麼今天回來了?”
江祁雲的聲線有些沉,“江逾白呢?”
言至此,江夫人試探性問:“你和小顧吵架了?”
江祁雲擡起眸子,眸色清淡安靜。
此時此刻,以前那些想不明白的邏輯卻忽然通順了。
以前他和陸清黎好的時候,都不見得母親對她有多熱情,她卻對顧慈不一樣。
“媽,您當年見過她。”
他的聲線有些澀,一字一頓說出那個名字,“林之槿。”
江夫人溫和的眉眼間起了波瀾,她緩緩嘆息了聲。
江祁雲一向心細,這事早晚瞞不住。
“祁雲,你知道多少?”
江祁雲看着母親,一言不發。
他的心裏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倖,可此時此刻,母親的態度足以證明了一切。
那一絲僥倖,瞬間蕩然無存。
“我沒看清過她長什麼樣子,我也忘了她的聲音,您告訴我,是她嗎?”
江祁雲看着母親,試圖從她那裏知道不一樣的答案。
但,事與願違。
江夫人緩緩點頭。
“是她。”
聞言,江祁雲的眼眸深邃愈發冷沉,看似平靜,卻翻涌着驚濤駭浪。
江夫人走回到房間裏,再回來時拿出了一份文件袋。
她說:“在醫院看到她的時候我就認出她了,我讓你方姨採了她的血樣和小白做了對比,小白喜歡她,是血脈裏天生帶的。”
江祁雲沒有去翻這份文件。
翻與不翻,結論都已經在這了。
江祁雲喉間輕滾,出口的聲音有些艱澀:“她爲什麼不認識我?”
“那時候她有嚴重的抑鬱症,後來可能她全忘了吧。”說到這,江夫人也不忍回憶,“是我們欠她的。”
江祁雲冷笑了聲,眼底漸生起冷峭的嘲諷。
原來,那是他的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