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白深吸了口氣,平復下心情,等着太子的回答。

    太子沉默不語。

    桌上的蠟燭發出“噼啪”的聲響,太子終於開口。

    “好。”

    “只要你能治好孤的病,孤自會想辦法赦免你宋家之罪。日後待孤登上大位,給宋家一個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不但答應了,還給出了更高的籌碼。

    他一向認爲,利益比感情,更能拉攏人心。

    宋惜白這樣罕見的醫術天才,就算不爲自己治病,也要儘量拉攏過來。

    起初,在知道宋惜白是女子時,太子還有些可惜。

    但現下,太子卻覺得,她作爲女子沒有什麼不好的。

    甚至,比男子更好。

    若宋惜白是個男的,太子想要將她帶在身邊治病,就沒現在方便了。

    聽到太子的話,宋惜白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我相信太子會說到做到,那現在,就開始吧!”

    她隨即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從隨行的行李中翻出了一卷布帛。

    布帛展開,裏面插滿了各種長度的針。

    宋惜白仔細地挑選着針,頭也不回地說道。

    “太子殿下,脫褲子吧!”

    太子的眼皮忍不住一跳。

    “你說什麼?!”

    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宋惜白轉過身來:“脫褲子啊!看病,望聞問切,第一步就是要觀察病竈,殿下不脫褲子,我怎麼知道你這病什麼情況?”

    宋惜白說得那叫一個直白,目光更是坦然。

    太子咬牙:“好不知羞的女子!”

    宋惜白忍着翻白眼的衝動。

    “羞什麼羞?我是大夫,太子殿下是病人,在我眼中,和其他病人無異,無關男女,無關年紀。殿下,快點吧!”

    太子緊緊抿着脣,一隻手拽緊了褲腰帶,想說就沒有不脫褲子的治療方法嗎,可問出口的卻是另一句話。

    “你還給其他男子治過?!!”

    話尾語氣輕顫,帶着震驚。

    宋惜白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

    “在城南那間小藥鋪裏,來看病的有男有女,我自然給男的看過病。不過,像殿下這樣的病,還沒遇到過。”

    事實上,她就算女扮男裝,還努力給自己畫老了些,可看起來仍舊太過年輕,很多人不信任她,只願意找藥鋪的老大夫看病。

    這種難以啓齒的病,就更不可能找她了。

    太子那天原也是找老大夫的,可在布簾後頭的宋惜白,一聽他開口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不顧阻攔,硬是跑出來自爆身份。

    當時嚇得老大夫差點要過來捂住她的嘴。

    好在,太子在得知真正的“名醫”是宋惜白而不是老大夫後,並未怪罪。

    不過,那時外頭人多又時間緊迫,宋惜白只來得及把了把脈,知道了太子的問題,但很多事都還沒來得及問呢!

    而此刻,太子聽到她的回話後,不知爲何覺得心裏好受了些。

    但是,脫褲子是不可能脫的。

    就算死,就算從窗戶跳出去,也不可能脫!

    太子抓着自己的腰帶,冷聲開口。

    “不必觀察,孤的那、那處,並無任何異常。”

    “嘖嘖,殿下難不成還比較過啊?”

    宋惜白離了牀邊,把桌上的蠟燭拿到了牀上。

    牀上是有一張小桌子的,可以放東西。

    加了兩支蠟燭後,光線明亮了不少。

    宋惜白一轉頭,見太子一臉憤怒又不得不隱忍的表情,眼神中還帶着指責。

    宋惜白的腦子裏,一下子跳出了“貞潔烈婦”這個詞,沒忍住,笑噴了。

    “殿下,是在害羞嗎?”

    太子一臉肅殺的表情。

    “誰說孤害羞?孤是說你,好歹是個官家小姐,怎能如此不知羞?”

    這殿下還會倒打一耙呢?

    宋惜白眨了眨眼睛,努力忍着笑。

    “殿下,我都不怕羞,你難道還不如我?還是說,殿下有什麼難以啓齒的,不能讓我看?”

    說話的同時,宋惜白的目光涼涼地瞥了他胯下一眼。

    好傢伙,明晃晃的嘲諷。

    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這樣的羞辱。

    太子殿下氣急,霍地一下站起身來。

    “好!孤就讓你好好看看,孤是如何的英偉!”

    太子殿下視死如歸,鬆開了腰帶,扔在了牀上。

    候在門外的內侍和宮女嬤嬤們,隱隱約約聽到了這句話,都不由面露驚色。

    尤其是離得最近的,是伴着太子自幼一起長大的太監馮嘉,將這話聽了個一清二楚,都沒忍住,往門口看了一眼。

    殿下雄風猶在啊!

    看來這位新美人,頗得殿下喜愛。

    待會兒得叮囑下面幾句,可不能怠慢了這位貴人。

    馮嘉如何想的,太子並不知道。

    屋內,牀上,太子被宋惜白指揮着躺了上去。

    整個檢查過程,宋惜白麪不改色,一直保持着淡然、嚴肅的表情。

    原本還有些羞憤惱怒的太子,大概是破除了心理障礙,這會兒也不覺得生氣了。

    尷尬還是有些的。

    但宋惜白秉持着“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原則,一直裝作沒看到太子的表情。

    一炷香後,宋惜白收回了手。

    還體貼地給太子穿好了褻褲。

    “殿下,伸手。”

    “你還要幹什麼?”

    太子一驚,下意識把手背在了身後。

    宋惜白一陣無語。

    “把脈啊!”

    太子這才驚覺自己反應過度了,把手伸了出來,臉色還是很難看。

    “上次不是把過脈了?”

    “那殿下昨日喫過飯了,今日就不用吃了?”

    宋惜白懟起人來,一點都不客氣,哪管對方是誰。

    懟完後,她就不做聲了,沉眉把脈。

    這次把脈的時間,比上次要長很多,從左手換到了右手,又從兩指換成了三指。

    太子看着宋惜白的神情,從一開始的淡然,到肅然,到最後眉頭皺得緊緊的,一顆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孤這病,該不會沒的治了吧?

    能不能換個表情啊?

    太子沒忍住,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宋惜白立馬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毫無感情的笑容。

    “要微笑服務?這樣,太子殿下滿意嗎?”

    太子心力交瘁,擺擺手,不想說話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宋惜白不只是舉止不像個女子,還膽大包天,腦子裏的想法也是奇奇怪怪的。

    他作爲太子,未來的儲君,要有容人之量。

    能人異士,哪個沒有一些怪脾氣?

    嗯,沒錯。

    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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