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謀算,宋惜白並不知道。

    她每天過得很充實,大部分時間都和丁香貓在小書房裏研究方子,有空的時候給太子擬定三餐,每天按部就班地早晚扎兩次針。

    可能是宋惜白的恐嚇起了作用,關於男人尊嚴這件事,太子十分配合,宋惜白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沒有二話。

    這樣聽醫囑的病患,讓宋惜白很高興。

    原本計劃要半個月才能治好,只用了十天。

    第十天,太子已經痊癒,臉色紅潤,氣息綿長,蹦蹦跳跳,一點事兒都沒有。

    宋惜白給他把完脈,立刻就趕人。

    “沒有後遺症,其他病症也都沒了,殿下可以放心了。不過藥還是每天都要喝的,治之前的病。”

    見宋惜白松開手,手腕上柔軟的觸感消失,太子忽然覺得有些不捨。

    “算起來,三月之期差不多也快到了。”

    他輕聲嘀咕。

    宋惜白跟着點頭:“是啊!殿下最近表現不錯,從今日開始,不必天天施針了,每隔一日鍼灸一次就行。這下殿下可以輕鬆了。”

    太子覺得自己一點都不輕鬆。

    反而還有些煩悶。

    他低頭不語,宋惜白可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於是,直接把他推出門外。

    “明天,不,後天見了,殿下!”

    太子在門口躊躇了片刻,沒說什麼,轉身帶着內侍們離去。

    這十天他一直養病,積攢下了不少事,還等着他處理。

    一路來到文華殿,太子的親信們見到他安然無恙,皆鬆了口氣。

    “殿下受罪了。”

    東宮詹事出自周家,是太子的外祖家,按輩分,太子還得叫他一聲舅舅,所以,比起其他屬官,周詹事和太子更顯親近些,說話也沒那麼多忌諱。

    “勞舅舅擔心了,孤已無礙。”

    太子對周家人還是很照顧的,除了周詹事外,太子的兩個嫡親舅舅,也都在朝爲官,一個是禮部侍郎,一個在外地任職,而太子的外祖則是督察院的左都御史,掌督察院事,是正二品大員。

    太子身後最有力的支持者,就是外祖周家,和太子妃趙家。

    太子坐上了首位,朝衆人頷首一揖。

    “這些時日,諸位都辛苦了。若是沒有諸位肱股相助,孤恐難堅持到今日。”

    “殿下過譽了,這是下官分內之事。”

    衆屬官異口同聲答道。

    接着,太子讓大家一一落座。

    等坐定後,郭良媛的父親,郭少詹事率先開口。

    “殿下決定如何處置祝氏?”

    祝纖纖和郭宜佳幾乎是同時入的東宮,太子原本一視同仁,但祝良媛仗着太后撐腰,總是要壓郭良媛一頭,郭家早就對她不滿了。

    所以,郭少詹事一開口,就是最關心的問題。

    太子沉眉,沒有立刻答話。

    周詹事見狀,主動接過話頭說道:“一個小小的祝氏,又不曾生育子嗣,亦不曾爲元后守孝,無功之人,如何處置都不爲過。”

    太子“嗯”了一聲,纔開口:“現在最要緊的,是太后以及祝家的態度。”

    這時,中舍趁機說道。

    “殿下,祝家的人,剛出事那天就來找過下官,送了不少禮,想讓下官幫忙說好話。”

    說完,他從袖子裏摸出了一張禮單,遞給太子。

    太子擺擺手:“給你,你就收着。”

    中舍是太子親信之中唯一的寒門出身,家貧是整個朝廷都知道的。祝家不敢拉攏周、郭兩家,就只能從他下手。

    “等回去後,給祝家的人傳話,孤要他們不再插手江南的鹽稅之事。”

    太子沉聲說道。

    祝家上躥下跳許久,仗着太后各處作妖,太子早就看不慣了。

    中舍躬身應是,心中盤算如何敲打威逼一番。

    太子和屬官們商議了大半天,將最近的事宜都敲定之後,擡起頭來,忽然覺得腹中飢腸轆轆。

    最近在宋惜白處養病,每日三餐定時定點,這會兒早已過了用晚膳的時間,他的肚子可不就不爭氣地發脾氣了?

    太子揉了揉眉心,揮退了衆人,起身離開文華殿,帶着一衆內侍們,急匆匆地趕回東宮。

    天暗得早,馮公公早早命人提來了燈籠,在前頭照着。

    太子踏着寒霜回到東宮,走到中庭,忽的聽到了東側殿傳出的笑鬧聲。

    自從那個叫丁香的醫女到來之後,宋惜白明顯高興多了。

    東側殿也更熱鬧了。

    太子的腳步不受控制地轉向了東邊,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人已經站在了殿門外。

    馮公公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及時地喊了聲。

    “太子殿下到!”

    屋內,宋惜白正和丁香說着宮裏的八卦呢,忽然聽到這一聲喊,兩人都嚇了一跳。

    丁香整個人跳了起來,站到了魏紅身旁,低垂着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宋惜白剛站起身,就看到太子走了進來。

    “殿下怎麼又來了?”

    宋惜白很是意外。

    明明白天都說過了,這兩天不需要扎針了啊!

    太子抿了抿嘴。

    “孤餓了。”

    宋惜白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明白。

    “太子妃娘娘那裏應該爲殿下備着晚膳呢!殿下餓了的話,就趕緊過去吧!”

    太子氣倒。

    這是真沒聽懂還是裝沒聽懂?

    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太子的臉色黑了下來。

    一旁的丁香聽到兩人的對話,簡直被閨蜜驚呆了。

    這麼明顯的話,惜惜聽不出來?

    故意的吧?她是故意的吧?

    丁香決定,作爲宋惜白最好的姐妹,這助攻的事,就交給自己了!

    於是,她輕咳一聲,扯了一下魏紅的袖子。

    “魏紅,主子特意叫膳房爲殿下準備的膳食,現在應該差不多好了吧?”

    魏紅一臉懵。

    主子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吩咐了?

    難道是自己不在的時候,吩咐別人去做的?

    她沒接話,丁香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

    “我跟你一起去取膳,可不能叫殿下餓着,主子你說是不是?”

    說着,丁香用力地拽着魏紅,小跑着出去了。

    很快屋內就只剩下宋惜白和太子兩個人。

    宋惜白搞不懂丁香的想法,遂聳了聳肩,不去管她。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