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源笑呵呵地說着,彷彿一點都不在意。
宋惜白想到從前追着她爹減肥的事,不由破涕而笑。
父女倆敘舊說着話,太子見狀,走了過來,朝宋思源拱手一拜。
“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宋思源看着他,先是目光一滯,緊接着,眼珠子瞬間就瞪圓了。
“什麼小婿?什麼岳父?什麼東西?”
他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又轉頭看了看自己女兒,這才注意到女兒梳的是婦人髮髻。
他抓着宋惜白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後,警惕地看着面前這個穿着尋常衣裳也遮掩不住貴氣的年輕人。
“你什麼時候成的親?我這個做爹的怎麼不知道?惜惜啊,你可不要因爲家裏做什麼糊塗事啊!”
宋惜白想要解釋,可宋思源根本不給她機會,喋喋不休教訓她。
“從小爹是怎麼教你的?啊?切不可被外男的甜言蜜語哄騙,你年紀小不懂,這世上大多數男人都靠不住……”
宋惜白笑嘻嘻地挽住了她爹的胳膊。
“可是爹和哥哥們,都是很可靠的啊!再說了,是我主動找上殿下的,可不是殿下勾搭我的。”
“什麼勾搭不勾搭的,女孩子家家,說話要注意。”
宋思源拍了拍她的手背,瞪了她一眼,然後表情一變。
“你剛剛叫他什麼?殿下?”
宋思源猛地回頭,盯着太子那張臉瞧,然後,狠狠一拍大腿。
“我就說怎麼覺得這臉很面熟呢!竟然是太子殿下……草民參見太子殿下。”
說着,他就要跪下來行禮。
太子哪敢讓他真的跪拜自己?急忙伸手托住,把人扶了起來。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還請岳父大人進屋一敘吧!”
太子親自扶着宋思源的胳膊,把人領進了屋。
宋惜白看着自家爹暈暈乎乎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屋子裏,宋惜白的兩個哥哥也在。
太子把宋思源拉到了主位那邊,但宋思源死活不肯坐,嘮叨着“君臣有別”,最後被太子用蠻力按在了座位上。
接着,太子快步來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扶着宋惜白。
“剛剛站了這麼久,累不累?”
“不累。”
“外頭有風,孤就說叫你在屋裏等着,你偏不肯,冷着孩子怎麼辦?”
“我沒那麼嬌弱,再說了,隔着這麼厚一層肚皮,還能冷着孩子?”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扯着,太子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宋思源心神恍了一下。
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
下一刻,他猛地瞳孔一縮,盯住了宋惜白的肚子。
“惜惜,你有孩子了?”
宋惜白笑眯眯地點着頭:“嗯,剛確定的,爹,你快要當外祖啦!高不高興?”
可宋思源一點都不高興,他甚至想拍桌子。
幸好宋惜白的兩個哥哥見勢不對,一左一右拉住了他。
“爹,快來嚐嚐這菜,六必居的醬菜,您不是心心念念很久了嗎?”
“對對對,還有這梨花白,爹喝一口?”
宋惜白拉着他的袖子撒嬌:“爹別生氣了唄?我和殿下的事,沒問過爹的意思,是我做的不對,但殿下對我挺好的,現在孩子也有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宋思源突然捂住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娘子,我對不起你啊!”
宋惜白嚇了一跳:“爹?”
宋思源哭得好不傷心。
“娘子,都是我的錯,我沒把女兒教好啊!害得她給人做妾,我沒臉見你了啊……”
宋惜白的手一頓,咬着脣,說不出話來。
太子心疼地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兩人眼神交流,宋惜白心中那股澀澀的感覺,才退了下去。
宋惜白的大哥宋昔年有些尷尬跟太子道歉。
“殿下,對不住,我爹這人酒量淺,稍微喝兩口就醉了。他並非對殿下您有意見,只是小妹一直是我們家最疼愛的人,我們都沒想到她會入了東宮……”
宋惜白的二哥宋昔平面露遺憾:“爹從小妹剛出生就給她準備嫁妝了,雖然抄家抄走了大半,但還剩一些,現在好了,都用不上了。”
兩兄弟剛回來見到小妹和太子站在一起時,都呆住了,好半天才接受了這一事實。
可換成自家爹,估計沒個把月,是接受不了的。
宋昔年揉了揉腦袋,朝宋惜白溫聲說道。
“你們也趕緊回去吧!若是錯過了時間,就麻煩了,爹這裏有我和二弟呢!”
宋惜白雖然再不捨,但也不能留在家裏過夜,太惹人注目了反倒會給宋家惹來麻煩。
她吸了吸氣,站起身來。
“那我過幾天再來看你們。”
宋昔年點了點頭:“我送送你們。”
留下宋昔平照顧喝醉的老爹,一行人往外走去。
待出了大門,見太子走在前頭,宋昔年突然拉住了宋惜白。
“小妹,你老實說,你和太子……是不是爲了救我們,你才委身於太子的?”
宋惜白訝然,一擡頭,卻發現大哥眼眶都是紅的。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惜白連忙解釋。
“我和太子殿下一開始是合作,不過是爲了給他治病……”
宋惜白將和太子認識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才道。
“殿下人很好,我纔會接受他的。”
宋昔年鬆了口氣,再三確定:“真的?殿下待你可好?那太子妃好相處嗎?”
宋惜白自然都說好。
說話間,馬車已經走到了門口,太子輕手輕腳地把宋惜白扶上了車。
兩人隔着車窗和宋昔年揮手道別,馬車緩緩朝皇宮駛去。
宋惜白靠着太子肩膀,面露傷感。
“這兩年,我爹的性子變了好多。”
一驚一乍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都不像是她記憶中那個臉上總帶着笑的爹了。
“你大哥倒是頗爲穩重。”太子說道。
宋惜白眼神一黯:“我也是才知道大嫂沒了……也不知大哥是怎麼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