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跳如擂鼓。

    那次南巡之後,皇帝就再沒有出過京了。

    而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皇帝的性情變了許多。

    當時的太子才十三歲,仍在念書,每日大儒們佈置的功課極多,他對外頭的事並不瞭解,當時皇后爲了不讓他分心,瞞下了此事。

    因此,在太子的記憶中,就是他的父皇突然重傷回來,性子變得沉悶,並沒有多想。

    尤其是後來,他母后病重,兩個月不到就去世了,年幼的太子傷心難過,又要守孝,和皇帝見面次數也少,時間一久,隔閡已生。

    這一切,看似自然,可現在細細想來,卻充滿了奇怪之處。

    難道說,當初南巡發生了什麼事,纔會讓皇帝性情大變嗎?

    又或者……

    太子背後突然冒出了一陣冷汗,他連連搖頭,定了定神,吩咐手下。

    “休息半日,入夜後隨孤進城。”

    “殿下,還要進城做什麼?”

    “去找個人,問清楚一些事情。”

    太子抿了抿脣,沒有細說。

    一時無話,半天時間很快過去。

    小縣城的人們生活簡單,天黑之後大家就都回家睡覺了,城內城外靜悄悄一片。

    一行人悄然摸到了當鋪後門。

    太子留下了幾個人守門,只帶了金祥一人翻過牆頭,找到了掌櫃的房間。

    睡得四仰八叉的掌櫃,被一壺冷水潑醒,剛要大叫,就感覺到冷冰冰的刀刃抵住了自己的喉嚨,頓時嚇得渾身發抖。

    “求、求大俠饒命啊!”

    太子把玉佩扔到了他面前。

    “這玉佩,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掌櫃一看到玉佩,哪還不知道眼前這蒙面黑衣人的身份?只得心底叫苦,原本以爲是條大魚,沒想到是個閻王!

    “這玉佩可是我正當得來的……”

    他不敢隱瞞,老老實實交代。

    做當鋪的,和一些見不得光的人都有些來往,這玉佩,是多年前掌櫃從一個盜墓賊手裏買來的。

    而那盜墓賊,則是從南邊三十里外的一處亂葬崗裏找到的這玉佩。

    “除了這塊玉佩,還有其他一些好東西,不過,那老賊不肯賣給我,都賣去了府城,說是府城的當鋪出的價更高。”

    想起這事兒,掌櫃還耿耿於懷,把府城當鋪罵了一頓。

    “你見過那些東西?”

    太子瞥了他一眼。

    “能畫出來嗎?”

    掌櫃的訕笑了一聲:“都好多年前的事兒了,我哪還記得?不過有個極漂亮的腰帶,上面鑲了九塊玉佩,個個都比這個好。還有雙靴子,用金絲繡邊,還鑲着上好的翡翠。那些人不識貨啊!把金絲都挑了出來。”

    太子沉默了。

    恐怕不是不識貨,而是爲了避免被查出來源故意爲之。

    鑲玉佩的腰帶,有錢就能得到,可能鑲九塊玉佩的,能有幾個?

    恐怕,南邊三十里的那處地方,就是當初皇帝遇襲的真正地方。

    太子的沉默,持續了良久,直到離開此地,他依然沒能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一行人一路往南,等快天亮時,手下問及接下來的路程,太子才猛然擡頭。

    “我們兵分兩路,乙六,你帶着其餘兄弟們按原計劃行事,前往常德府尋總兵求援。”

    “那殿下您呢?”

    “孤要去查一件很重要的事。”

    暗衛們自然不肯讓太子單獨行動,勸說了許久,最後太子才答應帶上戊三。

    於是,在太陽初升之際,一行人分成了兩隊,太子帶着戊三朝西南方向而去。

    這次他的運氣不錯,在下一處城裏買到了兩匹馬,加快了行程。

    二人喬裝成普通商販,編了個找失散親戚的故事,一路走一路停,想要打聽出有用的消息。

    可那畢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哪還有人記得?

    太子不氣餒。

    他相信,是冥冥之中上天註定,纔會讓他在那座小縣城停留,發現了那塊玉佩。

    既如此,那他就一定能找到線索!

    遠在京城的宋惜白,並不知道太子這段時間的經歷。

    一直沒有太子的消息傳回,各家派出去找人的隊伍,都失望而歸。

    就在昨日,皇帝在朝堂上裝模作樣地痛哭一番,話裏話外都在說太子已死,不能讓他魂歸無處,要辦葬禮。

    當然,遭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對。

    周御史直接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日不見太子的屍首,那他就有可能還活着。

    皇帝差點拂袖而去。

    “聽說今天皇上帶着八皇子上朝,惹得不少大臣直諫,朝堂上都吵成一鍋粥了。”

    後院的流水旁,丁香啃着西瓜,說起了外頭聽到的傳聞。

    宋惜白搖着手裏的團扇,笑不達眼底。

    “這就急不可耐了?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丁香啃完了一片瓜,擦了擦手,看到宋惜白滿頭的汗,都有些心疼她。

    “你這懷孕懷的,時間就不好。這麼熱的天,不能用冰不能喫寒涼的東西,換做我早就受不了。拂柳,再來半個冰鎮西瓜!”

    宋惜白的手一頓,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你都吃了半個了,還要再喫?”

    這不是故意饞我麼?

    丁香哈哈一笑:“我怕你忍不住,就先幫你喫掉。”

    宋惜白翻了個白眼,揮揮手,隨她去了。

    西瓜是秦王妃叫人送來的,足足送了兩大筐,同時還有一封感謝信。

    秦王妃兩日前查出了身孕,對宋惜白感激萬分,寫的信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就連秦王也很高興,知道是宋惜白出的主意後,揮手送來了一大車瓜果等物,西瓜只是其中的兩筐。

    再不受重視,他也是皇子,是親王。

    雖然已經有了兒子,但誰也不嫌兒子多不是?

    對秦王心心念唸的要嫡子,宋惜白嗤之以鼻,然後在給秦王妃的回信中,大書特書孕期注意事項,還着重寫了“防小人”。

    丁香看着她寫完信,不由問道。

    “你就不怕秦王會看到啊?”

    “就是寫給他看的。”宋惜白哼了一聲,“他既然這麼想要嫡子,那就該護好秦王妃,壓制住側妃,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不住的話,還叫什麼男人?”

    “不是說他寵側妃嗎?怎麼可能保護秦王妃?”丁香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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