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還沒說完,元慎就打斷了她。

    “你說的,是孟良家的事?”

    丁香點頭:“就是他!陛下,我娘都說了,這樣的人靠不住,不適合在做宮裏的侍衛。”

    元慎想起丁嬸子那熱心的樣子,不由笑了。

    “你娘說的極是,他已經不在禁軍了。”

    說到這裏,元慎話語一頓,略一沉思後低聲自語道。

    “不過,原以爲孟良對芳華無意,沒想到……”

    他原本念在孟良救了大公主的份上,想着好歹給人一份恩典。畢竟這事兒說起來,是大公主自己鬧出來的,孟良也是無辜受累。

    可沒想到,孟家居然起了攀附的心思……

    元慎心中冷笑。

    既如此,那就如你們的願吧!

    像芳華這般愚蠢又短視的人,元慎真擔心跟誰家成親,會禍害了對方。現在好了,不用擔心了,他們兩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與他人無關。

    思緒一轉,元慎的眼神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主殿內,元慎陪着兩個孩子玩,而宋惜白則去了前殿把事情都交代給其她人後,立馬返回。

    “今日天氣不錯,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一臉笑容地走進內室。

    元慎擡頭看去,就見明亮的日光落在她身上,將她那一身紫色的宮裝增添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他看得愣了幾秒鐘。

    等回過神來時,宋惜白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怎麼了傻呆呆的不動呢?到底出不出去呀?”

    元慎一把拉過她的手,將人抱住。

    “你想去哪兒?”

    “能出宮嗎?御花園那些地方都看過好幾遍了,實在沒什麼新意。現在已經開春,桃花杏花應該都開了。要不,去萬壽山?”

    宋惜白還記得去年去萬壽山時,那山上的桃花李花,開得格外燦爛奪目。

    “去萬壽山怕是有些來不及,若不然,去報恩寺走走?”

    報恩寺是京城最大的一座寺廟,香火鼎盛,行人如織,來往十分繁鬧。

    宋惜白以前在家時也去過報恩寺。

    怎麼說呢?

    就讓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就像是回到了現代的某個著名旅遊景點,到處都是人,視線中除了人的後腦勺,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算了,這時候的報恩寺,肯定人擠人。陛下金尊玉貴,要是被認出來了,就不好了。若是清場,就更麻煩了。”

    宋惜白搖了搖頭,眼睛倏地一亮。

    “要不,去萬安寺?說起來,我還沒去過萬安寺呢!”

    萬安寺是在城內的,位於城東,附近都是公侯府邸和王府,尋常人等難以進入。

    元慎笑着應下了,立刻着人安排。

    既是微服出行,那帶的人不好太多,宋惜白想了想,只叫了魏紅和盼春,又叫文娘和金奶孃收拾了一些孩子的東西,一起跟着。

    這算是兩個孩子第二次出門。

    宋惜白興致勃勃地挑着東西,半個時辰後,跟着元慎走出了宮門,踏上了馬車。

    馬車緩慢前行,沿着宮牆往東,穿過了幾條大街,最後在一座古樸的寺院前停了下來。

    宋惜白扶着元慎的手下了馬車。

    剛一落地,一股微風拂面而來,吹起了宋惜白的髮絲。

    她擡手將髮絲撩至而後,就在這時,幾片粉色花瓣隨風飄來,正好落在了她的手心中。

    宋惜白眼睛微微一亮。

    “這是櫻花?”

    雖然櫻花和桃花很像,但還是能看出些許的不同。

    元慎從奶孃手中接過了張開手臂啊啊叫喚的昭景,同時說道。

    “這寺院中的山櫻已有五百多年了。”

    宋惜白踮了踮腳,試圖往裏看。

    “山櫻也能長那麼久啊?”

    還以爲只有銀杏一類的樹才能活幾百上千年呢!

    兩人閒話說着的功夫,寺裏的住持已經接到了消息,帶着人匆忙出來迎接。

    “貧僧方間拜見皇上,拜見貴妃娘娘。”

    這位住持師父有些出乎宋惜白的意料。

    這是個白白嫩嫩胖乎乎的中年人,不但沒有頭髮,也沒留須,臉上帶着笑,一笑起來,跟彌勒佛似的。

    宋惜白眨了眨眼睛,客客氣氣地雙手合十,喊了聲佛號。

    元慎則一副冷淡威嚴的模樣,大手一揮,吩咐道。

    “都退下吧!”

    最後,只有方間大師一個人留下,給他們領路,充當導遊。

    雖說萬安寺現在的名氣不如報恩寺,但論歷史悠久,報恩寺可遠遠比不上。

    宋惜白一行人走進寺院內,方間大師滔滔不絕地說着。

    這面牆是哪朝哪代建的,又是什麼時候重修的;那間閣樓是某某名人居住過的;還有廊柱上的對聯,又是出自某某大家之手。

    宋惜白聽得聚精會神,就連身後跟着的衆人,也是一樣。

    拜過佛像後,方間大師帶着他們去了後頭。

    剛轉過彎,宋惜白就看到了一個粗壯無比的老樹。

    那樹的枝丫極其繁多,向四面八方伸展,無數粉色花朵在枝頭綻放,如同一片粉色雲霧,如夢如幻。

    宋惜白聽到了身後衆人的驚歎聲。

    景色確實美不勝收。

    一行人在樹下轉了轉,宋惜白還讓人把午膳搬到了樹下。

    用過午膳後,兩個孩子打起了哈欠,宋惜白讓奶孃把她們抱下去休息了,和元慎過起了二人世界。

    元慎揮手讓其他人退後些,低聲說起了孟家的事。

    宋惜白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孟家也太過分了吧?陛下打算怎麼做?”

    元慎摩挲着下巴上新長出來的青茬,沉吟半晌後才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我打算將禁衛分散,先分四衛,以後再擴充。如今的禁衛軍,人數過多,魚龍混雜,良莠不齊,實在讓人難以放心。將那些雜魚分到一處去,調離皇宮。”

    雖說陳嗣這個統領做得還行,但他一個人也不能保證整個禁軍不會出問題。

    宋惜白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說着,想了想後,不由驚道。

    “你打算讓那個姓孟的侍衛領那支雜魚衛?”

    元慎點頭。

    “禁軍改制朝中那些老學究們不太會贊成,所以咱們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上將禁軍交給孟良,實則將心腹分到其他幾衛。由他做這個出頭的靶子,能省很多功夫。”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宋惜白忍不住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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