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的親事結束後,宋惜白終於鬆了口氣。

    人已經嫁出去了,以後的事,就不用她管了。

    宋惜白覺得輕鬆不少,之後的幾天,天天往仁壽宮跑,和太皇太后商量着去萬壽山避暑的事。

    “山腳下的莊子差不多修好了,皇祖母想什麼時候出發?”

    因大公主的事,宋惜白和太皇太后關係親近了不少,說話也隨意了些。

    太皇太后坐在竹榻上,由宮人打着扇,笑呵呵地看着她。

    “隨你,到時候你可要跟我一起去呀!”

    宋惜白往她身邊湊了湊:“行行行,我陪您一起去。不過,您可得管喫管住纔行,兩個小傢伙最近可能吃了!”

    昭景和昭晏過了六個月後,宋惜白就讓奶孃們試着喂輔食了。現在快十個月了,能喫的東西越來越多。

    原本只是試一試,讓孩子嚐嚐味道,沒想到兩個孩子很快就愛上了各種輔食,連奶都不好好吃了,天天等着喫雞蛋羹、軟麪條、米糊糊和各種菜粥。

    少一頓就嗷嗷大哭。

    弄得宋惜白頭痛不已。

    太皇太后自然也知道這事兒。

    她聽了後,哈哈笑了起來,拿食指虛點了宋惜白幾下。

    “你呀你,促狹鬼一個。兩個小孩子能喫多少?我這個曾祖母還能缺了他們喫食?”

    宋惜白呵呵一笑。

    “太皇太后可不能偏心只顧着兩個孩子呀!我也是您的晚輩呢!”

    這下,太皇太后笑得更歡了。

    “你呦!還跟孩子爭寵喫醋呢?”

    她笑得眼淚都下來了。

    宋惜白拿着帕子,擡手就幫她拭掉了眼角的淚,動作自然,就像是早就做習慣了的。

    太皇太后笑完後,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看就五日後出發吧!人多帶點。”

    宋惜白笑眯眯地應下了。

    其實,安全問題,根本都不用她費心,元慎早就開始挑人準備了。

    暗衛們撥了一半同行,由嶽統領帶隊,除此之外,主要就是燕雲衛了。

    讓宋惜白意外的是,燕雲衛的衛使,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

    據說是從邊關退下來的一名老將,都六十歲了,一頓還能喫三碗飯。

    宋惜白第一次聽說時,幾乎要懷疑元慎的選才方式。

    難道是看誰喫得多選出來的?

    但事實證明,這位姓譚的老將,還是很有本事的。

    剛上任不過三天,就收服了燕雲衛的一衆士兵們,由他帶着訓練了兩個月,燕雲衛的戰鬥力直線上升,不輸龍驤衛。

    因此,有燕雲衛跟隨護衛,宋惜白很放心。

    在太皇太后那兒坐了半天,喫完午飯,太皇太后歇下後,宋惜白才起身返回常青宮。

    剛踏進主殿,宋惜白就看到文娘幾個端着碧玉小碗,正喂孩子喫輔食。

    今天喫的是雞肉羹,取雞身上最嫩的部分,剁成肉糜,加了胡蘿蔔等三樣蔬菜碎,蒸熟,出鍋時滴了幾滴香油。

    雖然味道很淡,但兩個小傢伙喫的噴香。

    尤其是昭景,嘴裏的還沒嚥下呢,一隻手就朝文娘手裏的勺子抓去。

    好在文娘不是一味慣着的性子,她把碗和勺子拿遠了些,對昭景搖了搖頭。

    “公主殿下要先喫完這一口,才能繼續喫。”

    昭景委屈地扁了扁嘴,張嘴就要哭。

    結果,她一轉頭,就看到了門口的宋惜白,立馬閉上了嘴,努力地吞嚥嘴裏的食物。

    宋惜白走了過去,又好氣又好笑,擡手颳了刮她的鼻子。

    “這急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誰,這麼一大碗呢,又沒人跟你搶,就不能慢慢喫?”

    她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一旁的口水巾,給昭景擦了擦嘴邊的食物渣渣,接過文娘手中的碗和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餵了起來。

    昭景喫得快,不一會兒就喫完了。

    宋惜白又轉身去喂昭晏。

    昭晏就乖多了,自己坐在特製的小椅子裏,雙手放在膝蓋上,勺子湊過來,他才張開嘴。

    他喫得又慢又細,非得吞下去才肯喫第二口。

    宋惜白就很納悶:明明是雙胞胎,這性子怎麼就差得這麼大呢?

    剛開始時,是昭景好帶,昭景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可現在,卻反過來了。

    喂完兩個孩子,文娘叫人送來了溫水,給兩個孩子漱口。

    隨後,宋惜白又陪着他們玩了一會兒,等孩子睡下後,她纔跟衆人說起了五日後出宮去萬壽山的事。

    魏紅幾個沒什麼意見,倒是文娘,猶豫了一下後問道。

    “兩位小主子也要一起去嗎?”

    宋惜白點頭:“他們兩個自然是跟着我了。”

    文娘又問:“那誰跟着去服侍小主子呢?”

    這個問題宋惜白早就考慮好了。

    “他們兩個現在能喫飯了,奶孃就不用都跟着去。倒是負責膳食的廚子,得帶上。”

    宋惜白招手叫來了魏紅,讓她記下隨行的人,待會兒去通知。

    萬壽山那邊的莊子改造後,擴建了不少,雖然不如行宮那麼大,但也比尋常莊子要精緻得多。

    莊子建的大了,人卻還沒補齊,所以這次出行,要帶的人不少。

    宋惜白也不放心外人服侍,她自己倒無所謂,有魏紅一個就行了,但同行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多了。

    這天確定了隨行的人員,第二天和第三天,宋惜白都在忙着出門要帶的東西。

    還別說,要帶的東西真不少。

    除了自己宮裏,宋惜白還要盯着仁壽宮那邊。

    太皇太后現在不管事了,宋惜白擔心宮人欺上瞞下,所以每天都會過去一趟,出宮這麼大的事,自然要問仔細了。

    五天時間一晃而過。

    到了正日那天一早,用過早膳後,宋惜白就帶着浩浩蕩蕩的一羣人,離開了皇宮。

    長長的車隊,在宮門外一字排開,幾乎一眼望不到頭。

    元慎穿着常服,陪着她們走到了宮門外,看着宋惜白踏上了馬車,很是不捨。

    “住幾天就回來。”

    元慎叮囑道。

    宋惜白抿嘴一笑:“這我可做不了主,得聽皇祖母的。”

    元慎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臉蛋,惆悵地嘆了口氣。

    他沒法去,很不高興。

    宋惜白拉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握。

    “我每三日就寫信給陛下,可好?”

    元慎伸出一根手指。

    “每天都要寫。”

    宋惜白莞爾,點了點頭:“好,每天都寫。”

    ……

    辭別元慎後,宋惜白鑽進了馬車內。

    車隊啓程,朝着城外駛去。

    有燕雲衛開道,一路上沒發生任何事,一行人順利抵達了萬壽山的山腳下。

    太皇太后急着上山去皇覺寺上香,都來不及在莊子上歇息,急吼吼地就要出門。

    宋惜白忙勸道。

    “都到了,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皇祖母您先歇歇,我這就去安排,待會兒陪您一起上去。”

    “你在莊子上待着就好,我自己先上去。”太皇太后揮了揮手,“你叫人準備下轎輦就行了。”

    見她態度堅決,宋惜白只好作罷。

    她叫來了譚衛使,讓他點一隊人保護太皇太后,又叫人去安排轎輦和其他東西。

    好在行禮都還在車上,不需要重新收拾。

    太皇太后只帶了個嬤嬤和兩個宮女,就出發上山了。

    宋惜白則留在莊子上,安排隨行人員、整理行禮,又要安排侍衛們守門和巡邏,連午膳的菜單都要她來決定,忙得是團團轉。

    好不容易忙完,她直接躺倒在竹榻上,飯也不想吃了。

    她剛閉上眼,丁香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宋惜白聞到了一股清香,隨即睜開眼,就看到丁香抱着兩支嫩蓮蓬往自己這邊走。

    那嫩生生的蓮蓬,還帶着幾絲黃色的花蕊,獨有一番美感。

    丁香掰開蓮蓬取裏頭的蓮子喫,還不忘餵了宋惜白一顆。

    “都還沒長成呢!你就摘了吃了?”

    那麼小一顆蓮子,一口就沒了!

    不過,喫完後,卻齒頰生香,宋惜白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丁香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嘿嘿一笑,把剩下的蓮蓬塞到她手裏。

    “好喫吧?這可不是我摘的,我連這莊子的大門往哪兒開都還沒搞清楚呢!是有人送來的。”

    宋惜白有些奇怪:“誰送來的?”

    丁香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個“八”。

    宋惜白滿臉訝異。

    “八皇……元愆?”

    他現在不是八皇子了,入了厲王一脈,連個爵位也沒,成了個普通庶人,名字也被元慎改了。

    不過,元慎也沒虐待他,給他安排了宅子,服侍的下人也不少,當然這些下人也有監視的意思。

    就是出入受限,待遇也降低了,但總歸是喫喝不愁。

    宋惜白覺得,這樣的日子,是普通老百姓做夢都想象不出來的。

    但對於曾經的天潢貴胄,差點成了太子的八皇子來說,這落差就很大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適應了,還是裝出來的,但這幾個月,他都一直表現乖巧,從未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因此,宋惜白一下子沒想起他來。

    看着手中的蓮蓬,宋惜白腦子轉了起來。

    “他送這個過來做什麼呢?蓮蓬……蓮子……憐子?”

    宋惜白露出恍然之色。

    這是借蓮子喻自己,繼而讓人聯想到他母親舒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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