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安歸來,毫髮不損,而霍宴齊那邊卻並不那麼順利。
他本是想利用將所有可汗都換成他的人而更好掌控十部,可南疆突然橫插一腳,讓他腹背受敵。
霍凝說的霍宴齊馬上便笑不出來的事,是指南疆利用地勢對北漠與南疆的接壤處發起挑釁。
南疆可汗竟是在上次梁菀歸神儀式上說過會效忠澧朝後,又一次宣佈會對澧朝俯首稱臣。
禮真之前仗着聖女在試圖拉攏他們,非但沒拉攏來,反而還將聖女也弄丟了。
南疆可汗抓住這個漏洞公開說,他這麼做全是受了禮真聖女宣詔。
是啊,現在天下都知禮真聖女對澧朝示好,非但沒有想要挑釁的意思,反而要與澧朝和平相處。
南疆人彪悍善戰,在交界處挑釁了半月,終是拖的北漠精疲力盡。
霍宴齊命人將所有北漠兵都撤回,給南疆可汗寫了封信,問他到底想要什麼。
南疆可汗張口問北漠要了兩塊地。
恰是兩方相接的重鎮,澧朝之前對周邊異族的管理很開放,雖然表面都歸屬澧朝,但內裏每個異族都可過自己的日子,發展自己的生計。
要說霍凝和南疆可汗做了什麼交易,便是他給南疆可汗出了個主意,之前問他要了一個城池導致南疆可汗心裏不好受,而霍凝便大方的立刻補給他兩塊地。
談判那日,他開口說,只要南疆可汗幫了他這次,便能讓他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他一直想得到的那兩塊疆土。
這種好買賣,沒人會拒絕。
霍凝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他之前答應梁菀要給她傾城聘禮,如今只得了一個城池,他還差兩個沒有完成。
南疆可汗看出他的想法,笑問:“霍將軍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你想要什麼?”
“歸裏和沉室。”他說出自己想要的兩個地方。
這兩個地方是在靠近澧朝長安最直線的地方,從長安一路往南走,用不了兩日時間便可到,這兩個地方在南疆很小,也不足爲重。
但他卻看中了。
他記得梁菀之前說她喜歡那種風景極其美的地方,像世外桃源那般,歸裏和沉室便是這樣的地方。
他相信,等梁菀去那裏看過定會愛上。
霍凝的所求讓南疆可汗感到詫異,不懂他爲何要這兩個地方,實在是與長安相比,繁華差遠了。
又是蠻夷之地。
霍凝笑了笑,把玩手中的小箭簇:“我夫人喜歡,我只是將之送給她做聘禮。”
“夫人?霍將軍指的莫不是聖女尊上?”
霍凝點頭。
反正現在他與她的事已不是密事,他大方說,便是宣誓主權。
南疆可汗怔住。
而後,南疆得到北漠贈予的那塊重鎮地時,同一時間霍凝也得到歸裏和沉室的契權。
梁菀去了禮真的村子。
見了皇帝和太后,因南疆的逼迫,造成三方制衡的局面,故而也就不用像之前那樣萬事小心。
她是去和皇帝太后說讓他們擇日回朝的事。
梁菀給皇帝易容的是位高智老者,他在村中這些日子,孩子們都沒見過他真顏,僅僅是霍伯伯,霍伯伯的喊着。
梁菀往旁邊站,想與他見禮,皇帝老遠制止她,讓她等一會。
皇帝講的,是關於很多年前北漠十部和澧朝互惠互利的故事。
孩子們聽的入迷,有個乾瘦的男孩問,“霍伯伯,既然像你說的曾經這麼好,爲何長安卻沒有我們異族的官職?”
他這話問到點子上。
皇帝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便答應他:“你說的這個如果皇帝知道了,或許會幫你實現。”
“霍伯伯,我想長大以後考取功名,也上長安去,如果皇城裏的皇帝能一視同仁,不把我們當異族人,那樣會有更多的人都會同我一個夢想。”
孩子說的條理清晰,讓皇帝刮目相看。他欣賞的看着孩子,對他寄予厚望,“好啊,那等你長大了可要信守你的承諾。”
孩子還不知自己在兒時受了誰的點撥。
皇帝和那些孩子鬧夠了,這才起身。見梁菀跟過來,他笑着更開:“你給朕安排的這個地方很好,能讓朕看到不一樣的世界,朕平時在皇城裏待慣了,從未與這些百姓們這麼近距離接觸。”
梁菀:“聖上,您該不會真的要照那孩子所說?”
“有何不可?朕之前還是太在乎祖制,其實北漠這次叛亂讓朕想明白了,之前總是靠澧朝的將軍們南征北戰並不是長久之計,要想得人心,還是要看透人心。”
“朕之前行了那麼多新政,卻並未有一項可以讓四周的異族融合起來的,長安也曾設立過關於異族的官職,但也僅僅一二而已,若是下年秋試加入了新的規則,或許能得到天下大同的歸想。”
皇帝的思想開明同宗,讓梁菀也漸漸展露笑容。
原來霍凝說的話是真的。
他說聖上和太后是他認爲最仁慈、公明的掌權者。他說澧朝在皇帝和太后的引領下,是會越來越好。
明宗中興,也不是不可以實現。
此時村外,霍凝策馬而來,他着急要告訴她好消息,便莽撞了些,進了村,扔了馬。
大聲喊她名字。
梁菀和皇帝同時回頭。
皇帝笑:“阿凝啊,這個性子不知何時會穩重些,分明都要當父親的人,仍然這樣令人操心。”
“往後便由你多多管教他,朕信你,有你在,說不定用不了幾年他便會成熟不少。”
梁菀看着少年向她疾奔的樣子。
想到她見他的第一次,想到兩人之前經歷的種種,她忽然覺得,他不改也挺好。
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啊,永遠這樣鮮活恣意,讓她爲之嚮往。
“聖上,他什麼樣子,都是我喜歡的樣子,所以,您的囑託請恕臣無法辦到。”
梁菀行了禮,向霍凝快走幾步。
少年氣喘吁吁地跑來,將她勾到手裏說:“給你的另兩個聘禮已有,梁菀,何時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