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數百里之外的白瑩猛然站起！一把撕爛眼前的鏡花水月。
如若不是身旁好友及時出手，加上一整座白骨山峯銘刻下數座陣法。
恐怕這座蘊養近千年的第七王座已然轟然炸碎。
此時此刻,白瑩怕是要再花費百年光陰，重新爲自己在託月山打造一尊新的王座。
死死盯着遠處劍氣長城城頭之上的那座茅屋，飛昇境的目力自不用多說。
鏡花水月的作用不過是白瑩用來聊以消遣的助興節目。
“他居然還活着？”看着那柄連同劍柄在內都破碎不堪的長劍，白瑩難以置信，一口牙齒幾乎咬碎。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渾身都被黑袍籠罩的飛昇境大妖淡淡開口。
他早就預料到了如今這個局面，在他看來，陳清都能苟活下來，絕非僥倖。
黑袍大妖的聲音嘶啞，像個垂垂老矣的腐朽老人，半截身子都埋進了黃土。
“龍君本命飛劍‘大墟仙塚’，除卻捉對廝殺，殺力極高外，不過爲陳清都誘騙走了大祖一記致命上海。關鍵還是在於觀照的那把本命飛劍。”黑袍大妖適時
“與遠古神靈埋骨之處同名的——‘光陰長河’！”白瑩咬牙切齒。
陳清都，龍君,觀照三人聯手問劍託月山，英靈殿大妖近乎傾巢出動，馳援處於破鏡關鍵的託月山大祖。
白瑩可謂在那柄幾可謂仙劍的詭異飛劍上吃了大虧，不僅僅是捱了幾擊十三圓滿傾力施展的劍術而已，更是被困那把長劍的本命神通中,硬生生被那個看上去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的傢伙平白磨損百年道行。
“恐怕沒有任何人比你更清楚那把本命飛劍的恐怖之處。”黑袍大妖復又開口。
盤座半空的飛昇境大妖不僅腦袋掩藏在黑袍之下，黑袍之外還有淡淡黑霧繚繞，阻擋他人視線的同時，還把修爲高深之人的神識心念全都抵擋在外。
“怎麼不是呢？”白瑩從枯骨王座上隨意拘來兩顆雪白頭骨，放在手中如同凡世間普通人把玩兩顆文玩核桃一般,骨碌碌旋轉。
仔細看去，那兩顆頭顱裏竟然還有兩盞同寒夜明燈一般無二的神識星火在緩緩燃燒。
這是兩顆數百年前得自劍氣長城的兩顆劍修頭顱，一顆是劍氣長城本土劍修，同觀照一脈相承，甚至還有部分血脈關係，另一顆是浩然天下一名女子練氣士，樣貌一般，修爲奇高。
一男一女，在劍氣長城結爲道侶，聽聞作爲男子長輩的觀照，高坐主位，既是家長，又是證婚人。
“登天”之後，“分天”之前，託月山大祖，英靈殿雷打不動第一王座之主，那個灰袍老人就有預料人族會出爾反爾，背後給妖族來上一刀。
於是在那一撥劍修公然反出，企圖入主遠古神庭成爲天地間新的執掌者時。妖族非但沒有兩不相幫，高坐釣魚臺，反而是站在那一撥劍修一方，也想成爲新的神明，成爲天地新的主人！
本就破破爛爛的天地被徹底打碎，大半掉入混沌和光陰長河之間的縫隙之中。
“登天”有功，卻自持功高自傲的妖族被分到了最貧瘠最爲窮山惡水的天下，也就是後世口中蠻荒天下的由來。
也就自此拉開了一座城和一座天下曠日已久的攻防戰。
這兩顆頭顱也是得自一場戰場廝殺。
那時的白瑩剛剛踏入飛昇境，而彼時的觀照在不知多少位前輩劍修的護道下，早已是坐鎮城頭的十三境圓滿劍修。
兩人沒有過多交集。
不過是白瑩暗地裏下絆子坑殺了那對觀照當時境界還在仙人境的後輩夫妻。
而觀照則是相隔數百里，一劍斬下，把白瑩險些斬落仙人境不說，還因此被仇家追殺多年。
對於觀照，無論是最初的一劍之仇，又或是後來的困入劍內，折損百年道行，其實都無關緊要。
白瑩此生最恨，就是無論當年初入飛昇，還是後來成爲王座。觀照那一副少年面容上自始至終對於他都只是一副漠視態度，輕蔑眼神。
所以他不惜耗費大量時間精力，辛苦將那對夫妻的神魂精魄囚禁溫養在他們的肉體顱骨之中。
白瑩也不愧是王座大妖，怕兩位孤單，將兩顆頭骨禁錮在枯骨王座之上，與無數森白骨骸爲伴。又怕兩人偶爾感覺陰冷，又時不時攢下陰靈骨火爲兩人神魂“暖暖身子”。
這就是白瑩給他們更想給觀照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這麼過了數百年，如若不是想起那個該死的觀照，白瑩也不會拿出“它們”。
“觀照那把飛劍的本命神通不止一種。”白瑩背對黑袍大妖，淡淡開口。“除了將我拘禁進一座天地內，調遣光陰長河在我的人身小天地上前行後退之外，還有一道神通應是在光陰長河任一一個時間選擇一座渡口。”
“讓我去和一個觀照自己都不清楚的未知境界未知殺力的敵人捉對廝殺。”
“好神通，不愧是當初那麼多前輩劍修捨身都要保下的觀照，一把‘光陰長河’兩種匪夷所思且俱是恐怖絕倫的神通，如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託月山一戰，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聽着黑袍大妖對於觀照的讚歎，雖然白瑩極爲怨恨觀照，但不得不說，對於觀照的所有評判，白瑩始終覺得有一句話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頗爲公正。
託月山大祖可以不入十五，觀照務必死在託月山。
“是啊，刨除兩種驚豔絕倫的神通外，還可以讓自己的神魂自由遊走過去未來，這樣的敵人，多活一刻，就是將自己的腦袋多放在對方的劍下一分。”
白瑩平復下心情，終於再次施展鏡花水月，遠眺城頭。
畢竟如果不是觀照決心替死。
人間哪來陳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