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沒說假話。”
傅沉墨沉穩的聲音如大提琴一般悅耳,此刻的他,少了幾分對外人的冷冽,少了幾分不耐煩,甚至連慣性皺着的眉頭此刻都鬆開了。
下一秒,他輕輕拉起盛南梔的手,手心的溫度傳達到盛南梔的心臟,她心口收緊,錯愕地擡起頭來。
如小鹿一般的眼神緊緊盯着傅沉墨,她似乎是在用眼神詢問傅沉墨到底要做什麼。
雙眸交匯之際,傅沉墨淡然又夾帶些不易察覺的溫柔,輕聲叮嚀,“不緊張,我坐在第一排給你加油,好嗎?”
盛南梔鮮少見到如此溫柔的傅沉墨,大多數時候,傅沉墨都是冷漠的,他像個冷血動物一樣,可這冷血動物,突然如此,實在是讓她有些適應不過來。
“我向你保證,如果你上臺之後,出現了任何問題,今日這裏發生的事情,都不會被寫到媒體上去,這樣一來,能放心了嗎?”
盛南梔自然是相信傅沉墨有那個能力,封鎖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語。
她還是有些猶豫,“可,如果我真的出岔子了,我就辜負了恩師的期望......”
傅沉墨將她的手攥緊了幾分,“如果他是你敬重的恩師,就不會因爲你的師傅而對你失望。”
盛南梔的眼神堅定了幾分。
似乎,傅沉墨說得不無道理。
今日難得和煦,涼快的風透過窗口吹拂進來,撥亂了盛南梔耳邊的碎髮。
傅沉墨擡起另外一隻手,替她整理好頭髮。
天地靜謐之間,他低頭俯身,淺淺的,短暫的吻落在了盛南梔的脣上。
如蜻蜓點水一般。
那一秒鐘,盛南梔感覺自己就快呼吸不過來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傅沉墨已經走了出去。
她遲緩地擡起手來,觸摸着剛剛被親吻過的脣,那脣齒間,似乎還留着傅沉墨的氣息。
與以往不同的是,今日他的氣息裏,意外地有了不同往日的溫度,甚至,有一種能讓人心安的特效。
傅沉墨出現在演出廳的第一時間,就有等候在此的校方員工主動接待了。
對方卑躬屈膝,畢恭畢敬,“傅先生,我帶您去貴賓席位。”
對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而傅沉墨的注意力卻被剛剛出現的人給吸了過去,他擡手,“等會。”
說完後,他朝着入口走去,攔截住了興致沖沖的林嫣然。
林嫣然見到傅沉墨的第一時間,還以爲對方是來迎接自己的,蹦蹦跳跳着說道:“哥哥,都說了和你們坐一輛車走,非不讓,真討厭!”
林嫣然的語氣裏滿是嬌嗔的味道。
反觀傅沉墨,他臉上的情緒太嚴肅了,反而顯得林嫣然有些尷尬了。
“哥哥,你這攔着我是什麼意思?”
林嫣然低頭看了看攔在自己面前的手臂。
傅沉墨斂了斂眉,開口的時候,面部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好像他本來是個喜怒不溢於面龐的人,“這裏不歡迎你。”
林嫣然就好像聽到了一句非常不可思議的話一樣。
說着,林嫣然甚至還從包裏掏出了自己的邀請函。
可傅沉墨就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直直地說道:“現在主動出去,我讓老周帶你去逛國金,任意消費我買單,或者還有第二個選擇。”
林嫣然甚至還期待起了第二個選擇,畢竟,第一個選擇就已經夠誘人了。
“第二個選擇是什麼?”
“那邊的保安你看到了嗎?第二個選擇就是讓保安架着你離開。”
林嫣然面色一沉,面露委屈,“爲什麼啊?爲什麼不讓我參加這次的活動?”
傅沉墨已然沒了耐心,揮手正準備叫保安,林嫣然也不是傻子,頭也不鐵,她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於是拉下了傅沉墨的手,“哥哥,我讓老周陪我去逛街吧。”
直到確定林嫣然的身影消失在了演出廳裏,傅沉墨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至少,待會兒上臺的盛南梔不會因爲看到林嫣然而影響心情。
受邀的家長和嘉賓全部落座,偌大的演出廳裏,座位席全滿,這裏今日彙集了海城所有重要的人物,遍佈政商兩界,還有部分破例邀請的演藝界人物。
後排處則是坐滿了海城中學的學子,青春稚嫩,活力盎然。
演出廳的燈光驟然暗了下來,再亮起來的時候,張承萊已經站在舞臺最中間的地方,立着的麥克風位置剛好。
張承萊清了清嗓子,說話間,有一股博施濟衆的氣質,“首先,我很榮幸能代表海城中學的所有老師......”
等待在臺下的盛南梔攥緊了手,她目光不自然地看向貴賓席位,不經意地就和傅沉墨的目光對上了。
他坐在那裏,矜貴又疏離。
校方並沒有在他的身旁再安排其他人了。
如此寶貴的席位,卻只有傅沉墨坐在那半排裏,看來,校方着實是夠重視他的。
和以往不同的是,此刻的傅沉墨嘴角居然是噙着笑的。
他默默地張了張薄脣,“加油。”
雖然兩人相隔得很遠,但盛南梔依然能通過嘴型分析出來,他的話語。
“接下來,就請我的得意門生盛南梔,和大家聊一聊她從海城中學離開之後的故事!”
張承萊看向盛南梔等待的位置,挑了挑眉,期待地望着盛南梔。
燈光打在盛南梔的身上,她邁着輕快的步伐。
她或許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站在學校裏的演出廳上,給學弟學妹們講述她從學校離開之後發生的故事。
那個不受寵的盛家小女兒,居然也能有今天。
直到站在麥克風前,盛南梔還恍然如夢一般,有些不可置信。
過去的時光如電影剪輯一般,在她的腦海裏一幕幕放映着。
酸甜苦辣,通通成了點綴她人生的最好一筆。
“八年前,我曾站在這一棟樓的天台上,想一躍而下,結束這短暫絢爛又無奈的一生。
而八年後,我卻站在了這裏,光鮮亮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