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忱音朝着彎着腰打開飯盒的男人喊了一聲。
周琰偏頭看她,等着她說下去。
她抿了抿脣,低眸,“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周琰看着她,一時間沒聽懂她什麼意思。
“爲什麼那天我們從公交車上下去之後你說的話,到底爲什麼突然說那些話。”她咬着脣,問出來心裏一直都沒想通的話。
周琰垂了眸,記憶被拉回了那天。
易忱音靠着窗睡了過去,他看着她靠窗睡着的模樣,看了好會兒。
中途司機踩了個急剎,她的頭往前跟着顛了顛.
他被她這樣嚇了一跳,怕她磕着,就伸手托住了她的腦袋。
這個人的腦袋是真的圓圓的一顆。
他捧在手裏,她的腦袋就那樣乖乖的躺在他的手心。
他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種心動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第一次心動是大學剛畢業的時候。
那時候剛進公司跟在爺爺奶奶身邊實習,當時和司勍集團的人有一個合作,但是雙方意見怎麼都合不來,最後那個合同作廢了。
那是他初入職場的第一個方案,最後只能被丟進了碎紙機裏。
那時心情很不好,所以跑到司勍總公司的正對過去的公交車站在那裏站了好久。
當時有兩個小丫頭站在車站的背面討論着以後要努力成爲司勍的員工,他坐在等候車來的椅子上,聽着兩個丫頭片子暢談未來。
他的心情也稍稍好了許多,他起身靠在站牌上,盯着那兩個小丫頭看了好一會兒,他纔開口說了一句。
結果就把兩個傢伙嚇得差點沒摔倒。
其中一個扎着兩個沖天辮子的女孩嚇得書包都掉地上了,只是那一瞬間,他居然被還是高中生的小孩的眼睛驚豔到了。
可能只是一個氛圍感吧,兩個姑娘穿的很像,都穿着高領的毛衣,毛衣領口遮住了她們的半張臉,他只看到她的一雙眼睛,眼睛裏全是戒備。
但是那個扎着兩個沖天辮子的女生他記了好久。
他覺得好玩,後來他有去過那個車站,只是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們。
那次莫名的心動是一場荒誕無厘頭的怦然心動。
如今身旁的女人,也是那種荒誕的感覺。
從最開始荒誕的相遇,到後來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他說不清爲什麼,也想不懂爲什麼。
爲什麼會有心動的感覺,她並不優秀,甚至還有小脾氣。
而且她還有一個放在心上的白月光,他發了瘋纔會對這樣一個女人心動。
最初他只是最平常的想,將錯就錯,領了證就是一輩子。
但這個女人根本不這樣想,總把離婚放在嘴上,真的很討厭的一張嘴。
還總是說一些自己意識不到,卻能讓他煩躁的話。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也許是中毒了,中了這個名叫易忱音的毒。
他的心情很複雜,甚至在心中設想自己該如何才能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想着怎樣才能讓她的眼裏有他,就算是那麼一點點也行。
畢竟這個女人總是一副很清醒的模樣,這樣倒是顯得他纔像是戀愛中的白癡。
追李茹蘭的時候真的沒那麼費心,畢竟李茹蘭那時候存了心要氣她那個青梅竹馬,所以也就一個多月就答應了。
也許是得到的太快,讓他本就沒有太多的新鮮感凋謝的更快了,後面幾個月完全只是按部就班的履行情侶之間的流程。
他也不是沒想過,那段時間宋辭和溫存總是嘲笑他搞純愛。
他想了想也是,如果這樣形容陌生人的談情說愛,那還不如不談。
他也不想讓這場戀愛就這樣潦草結束,他的觀念就是做了就要負責到底。
所以他精心準備了玫瑰,想要走個儀式感,讓李茹蘭開心開心。
誰知道會看到李茹蘭這傢伙在大庭廣衆下和她那個白的發光的青梅竹馬熱情深吻,他頂着一堆目光成了她們的背景板。
說實話看到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覺得不理解。
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在和他談戀愛還能這麼心安理得的和別的男人親吻,至少尊重他一下,和他提前說個分手?
後來李茹蘭還害怕甩不掉他,說的話一堆活難聽的要死,他絕對不會再聽第二遍的程度,氣的他好幾天緩不過來。
也就三四天就沒什麼感覺了,那之後他就對女人不怎麼感冒了,純屬不想重蹈覆轍,也覺得太麻煩了。
外面傳言他喜歡男人,傳得沸沸揚揚,他也難得管。
這樣也能讓那些女人歇歇,誰知道那些女人還是窮追不捨,弄得他對女人是真的超級煩。
所以被下藥清醒之後他對易忱音是說不出來的恨,你說他防了這麼多年,最後着了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的道,氣的他理智都不要了。
想到這些,他沒忍住搖頭,易忱音真的有毒,反正他已經中毒了。
他偏頭看了看她,這個普普通通的易忱音,怎麼就這麼難把她的心掰開呢?
真想看看她的心是怎麼組成的。
“不可以喜歡周琰。”
就是這麼小聲的嘟囔,就這樣落進了周琰的耳朵裏。
他愣了許久,看着還閉着眼的易忱音。
他靠近她,在她的耳邊小聲的問,“爲什麼不可以?”
“因爲......”
“因爲他是大壞蛋......”
“什麼樣的壞人,讓你這麼討厭,做夢都要念叨着他。”周琰垂着眸,沒忍住嘆氣。
易忱音動了動腦袋,吧唧着嘴,小嘴撅着,“不可以,不能喜歡他。”
她反覆唸叨了幾句,就沒再念叨了。
易忱音的夢話讓他心裏堵得慌。
比上次她做夢抓着他的手把他當成別人還要難受。
他往後靠在了後背上,閉上了雙眼。
算了,強迫她喜歡自己有什麼必要,強迫她和自己捆綁在一起一輩子,只怕是日後都是雞飛狗跳的日子。
算了,算了。
所以下車他和易忱音說了那番話,周琰看着她呼了一口氣,低頭繼續弄着飯盒,淡淡地說。
“你不是一直都說我們最好總要分開嗎?”
“我覺得你說的對,所以就那樣和你說了,有什麼問題嗎?”
易忱音鼓着嘴,有些鬱悶。
所以之前他說不離婚都是錯覺,是她幻想了吧,他肯定從來沒說過那些話。
“那你之前還說不離婚......”
話落,愣住的不止周琰,還有易忱音自己。
她到底在幹嘛。
沒控制住的話從嘴裏說出來,一時間辦公室裏的氣氛尷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