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偉均牽着身旁女子的手站到那臺階最上方的磚臺子上時,外頭禮炮聲也跟着響了起來。
秦偉均聲音溫潤如玉,帶着低沉醇厚的重音,將她同自己的婚事宣之於衆。
整個偌大的廳堂寂靜了三秒鐘有餘。
此後便是一陣雷霆般的掌聲。
嬈楚楚同他牽着手,掌心還遞着股磨人的暖意,鼻端不斷飄來男人身上的松木香,帶着歷史特有的沉澱氣息,裹挾着她的神經。
一點點讓她放鬆了緊張的心跳。
頭一次面對如此大場合,她幾乎快被嚇得不曉得該如何走路,只跟在男人身旁去敬酒。
等一輪走完,秦偉均同旁邊侍從手中取來一木盒子,遞到她手中:“打開看看,興許你會喜歡。”
少女清澈的眸子映襯着頭頂吊燈,似有星辰婉轉其中,耳垂羞怯的漫着緋紅,打開手中木盒一看。
裏頭儼然放着一隻玉鐲。
水調清透,肌理漂亮,顏色也是一等一的青翠透白。
她還是不大敢伸手拿,看了兩眼便把盒子遞回去了,目色拘謹道:“秦先生,這鐲子太名貴了,我不好收。”
男人彎眸笑了,“我說你能收,你便能收。”
他的語氣溫溫柔柔的。
但細聽卻也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嚴。
嬈楚楚沒再推辭下去,把木盒合起就要感謝。
男人看着她眯了眯眼,繼而拿過她手裏的木盒,親自把玉鐲子取出給她戴上了。
過程中,他的舉止動作都沒有讓嬈楚楚感覺到被冒犯。
只有一種如沐春風的舒坦。
好像和他待在一起就不會感到緊張或者惶恐。
秦偉均比了比她手腕的大小,又看了眼那鐲子,半響道:“似乎大了些,我沒想到你喫得這樣瘦,待會讓人重新去換一個好了。”
輕描淡寫的。
彷彿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也只有旁人知曉,他這般大手筆,可是鮮少有人能如此的。
畢竟自前線開始戰亂紛紛,不少世家都受到了影響,有的散財無數,有的喪事不斷,早已沒了往日風光場面。
買賣珠寶首飾用以接濟家中收支的大有人在,因此光那一隻成色極佳的玉鐲子就讓人好生眼紅了。
“多謝先生贈我玉鐲,我,我很喜歡。”
少女面色害羞的垂着眼,脣脂櫻紅,圓潤小巧的白軟耳垂透着薄薄粉意,叫人沒法不愛憐。
開口的嗓音也是溫溫軟軟的,可愛得人心尖發顫。
若是早些年未娶親的自己遇到了,也難免心動。
只可惜他已覓得真愛良緣。
這魏家小女生得絕色無雙,就算他不願幫忙,憑這番姿容出去,也有大把大把的貴人願意相助。
算起來,還真是他撿了個大便宜。
秦偉均垂眸淺笑,也不知是在想什麼。
旁邊的李清見着他這副模樣,心中已有了主意。
也不知曉這會是要算計誰?
總歸不要是他就好。
李清拂去額首薄汗,轉眼要去找個地方歇息,回頭剛好對上一偉岸身姿。
“大,大少爺好。”他顫聲說完。
被男人冷若冰霜的俊臉嚇得腳步發軟。
那身肅穆整齊的軍裝在男人的身上穿得極其好看,寬肩長腿,窄腰背挺,冷白麪容,五官深雋,鳳眸幽沉蘊着一絲狠戾的煞氣。
直挺挺的站在人面前,久經沙場的氣勢排山倒海襲來。
普通人看見都要禁不住腿腳發軟,連正視都無法做到。
“這是秦家大少秦錚吧?這身板和氣質當真難得。”
“我聽聞前線戰事許多都是他帶兵擺平的,擊退了好幾波敵寇呢!”
“如此英勇非凡,俊俏如畫,怕是要惹來無數關注目光,也不知誰家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議論聲並不重。
許是秦錚身上殺神惡煞的氣息太過強烈,不單單是習武之人才有的壓迫感,還有那一抹冷戾無比的深重血性。
一眼便讓人心驚膽顫,恐懼不已。
眼睜睜看着男人朝自己走來,嬈楚楚第一反應竟是想躲,她眸色躲閃,先退到了秦偉均身後。
這一舉動落進秦錚眼裏,不亞於往心口捅刀子。
“父親,您要娶親了?”
沒人發覺。
秦錚問這話時候的聲線都在顫。
他的視線直直的落到了男人身後的少女臉上,漆黑的眸子裏頭藏着深深的眷戀。
令人動容。
秦偉均的目光在他身上和嬈楚楚身上轉了一圈,濃眉微蹙,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沉聲道:“是娶親,但還和上回一樣,你莫要多慮。”
這話的意思其實解釋的很明白了。
他同嬈楚楚並無實質的男女之情,僅僅是爲了幫魏家求的那個忙。
但秦錚一時陷在所愛之人即將離他而去的苦悶,沒能第一時間反應出他話裏的意思。
只覺得心臟都被絞到發痛。
他想要上前一步和嬈楚楚搭話,確發現她似乎並不願意同他對話。
於是邁開的步子不着痕跡的轉了個方向。
“父親,前線戰事近來還是不斷,我想要縮短此次返家的日期,望您同意。”
秦偉均最引以爲傲的乖兒子便是秦錚。
也知曉他心繫家國百姓,不想秦子琛那樣玩世不恭,胡作非爲。
因此等他說完便輕快的同意了。
“咳咳。”
秦偉均咳嗽了兩聲,看向一旁的李清,“我忽然感覺身體不適,你扶我回房休息吧。”
李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扶着肩膀拽走了。
留下秦錚和嬈楚楚獨自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