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我該走了,馬車已經等候在外頭了,你要保重。”
芙月溫婉一笑:“去吧,我等你。”
宋千淮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從懷裏拿出一根鎏金玲瓏碧玉釵。
釵上兩隻薄金蝴蝶隨着金釵的抖動立於釵頭顫顫巍巍,似爲活物,栩栩如生。
他拿出金釵後,臉上浮現幾縷薄紅,輕咳了聲。
在芙月好奇的注視下,將金釵分做兩股,那兩隻蝴蝶也順勢一分爲二。
他將鎏金碧玉簪輕輕插進芙月的半翻髻中,金蝶輕舞,美輪美奐。
“這是……?”芙月疑惑地問道。
“釵留一股合一扇,天上人間會相見,月兒,待金釵相合時,便是你我相見之日。”
宋千淮說完,似乎有什麼在背後追他一般,繃着身子急急逃走。
芙月眼神變得更迷茫了。
這個東西,會咬人嗎?怎麼這副模樣。
瓊東西被芙月這個暴力無腦的模樣氣到,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宿主,你知不知道古代男子送金釵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啊。”芙月眨了眨眼,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瓊東西立馬來勁了:【這你都不知道,在這個時代,男子只能贈予正妻金釵。
宋千淮此舉,說明他內心把你看做妻子,但是他不明說,通過贈釵的方式與你私定終身,你還不明白嗎?
而且,這還是鎏金碧玉釵,有金又有玉的,象徵着金玉良緣。】
“哦~瓊東西你好厲害,學識淵博啊。”
芙月不走心地誇了一句,但瓊東西卻當真了,一臉驕傲。
“不過,他這也太含蓄了。”將金釵從發間取下,芙月眸光瀲灩,“金釵分兩股,金蝶雙飛舞?有趣,看在他送我錢財的份上,我就少收點利息吧。”
瓊東西白眼差點沒翻到天上。
【都說禮輕情意重,人家眼裏這是情意綿綿,你眼裏就是金銀這種黃白俗物,果然是俗人一個,沒眼看沒眼看。】
芙月習慣了被懟,也沒反駁,好心情地搖曳着身姿回到了廂房。
送走了明面上的繼承人,接下來的事,就很順風順水啦。
宋有財打死也沒想到,獵物有一天會翻臉變成獵人,鳩佔鵲巢喜滋滋地清點他的家產。
早知今日,他當初死也不會讓這個小賤人入府!
然而如今後悔也沒用了,只能轉動着半顆還算靈活的眼珠子,惡毒地瞪着芙月。
芙月壓根沒被他可怖的眼神影響到,笑着拍了拍宋有財的臉道:
“現在,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好好回答,要是我滿意的話,就恢復你脖子以上的活動度。
是選擇這樣口眼歪斜還是選擇能喫能喝,你自己選。”
芙月隨手點了幾個穴道,宋有財便似咳出頑痰一般,猛地發出了聲音:“妖女!你做夢,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就是你爹和返魂香的事麼?我死也不會告訴你!”
聽到自己洪亮的聲音,宋有財也稍稍被驚到,看來是還沒習慣。
芙月笑了笑,突然有一黑色條形物順着她的手臂蜿蜒而出,仔細一看,竟然是條黑蛇!
她手指輕輕勾着着黑蛇的蛇尾,似乎是在逗弄什麼寵物一般。
這毒蛇是他找西域商人購買的,一滴毒液能毒死一頭巨象,其分泌的香腺能使人意志迷亂,他從來不敢讓這玩意近身,芙月卻敢讓它纏在手臂上!
她,說不定真的是妖女!
“哦?死也不告訴我麼?其實呢,若是小寶出馬,也可以讓我知道我想知道的。
只是,聽聞毒香吸多了會致癡,倒是不會死,最多是半身不遂,大小便不能自理,對你來說就是丟臉些罷了,但知微回來看見一定會傷心的。”
她手臂上的黑蛇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豎瞳泛出冷光,瘋狂吐着蛇信子,彷彿是在向芙月邀功。
宋有財脖頸發涼,如墜冰窖般渾身發抖。
誰能想到曾經尋歡作樂的廂房如今變成了他宋有財的煉獄!
“我說,我說,你想知道什麼!”
芙月朝前走了一步,宋有財立刻嚇得大叫。
“小點聲,小寶很討厭噪音。”芙月淡淡地“提醒”道。
宋有財見狀立馬噤聲,眼神卻依舊流露驚恐。
“很好,那麼第一個問題,我爹是得罪了什麼人,纔不得不自殺保全家人的。”
這個問題似乎很簡單,宋有財想都沒想立馬說道:“曹縣令!他是太子的人!”
芙月頓了頓,這個答案倒是和原主的認知略微有些出入。
“曹平之?你怎麼知道他是太子的人,他不是和你們一條船的嗎?”
“哼,那傢伙就是個牆頭草,什麼一條船,個屁!在我們這賺到足夠的好處又轉頭向太子投誠,噁心!”
芙月眼眸微動:“具體是怎麼回事,好好說說。”
“崖州因爲香料以及對外經貿的事,賺了多少錢,你可能不清楚,但曹平之再清楚不過。
短短三年,就將崖州這流放的清貧之地變成了炙手可熱的聚寶盆,人人想來這裏尋寶發財,曹平之身爲崖州的縣令,經過他手裏的好處數不勝數。
否則,又怎麼會甘心在這裏當一個小小縣令,而不是多次拒絕太子的提攜升官!”
宋有財深深嫉妒着曹平之,有錢有權,哪像他,爲了行商,得趴着當狗。
“你怎麼知道他拒絕了太子的橄欖枝?”
芙月問道。
“他醉酒的時候說的。”
“那他既然都拒絕了太子,後來怎麼又和太子走到一塊去了呢?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芙月又問道。
“後來想想,當時大抵是他放出的迷霧彈,迷惑我們的說法。
事實上,我有眼線看到了太子的幕僚曾經進入過他的府邸。
你爹走後,他似乎沒了忌憚,大肆揮霍,連表面上的清官都不裝了,想必是背後靠山極硬。
前段時間,還邀請我去新宅參加升梁儀式……”
芙月陷入了沉思,這曹縣令目前看來確實問題很大,疑點重重。
“對了,你說的升梁儀式,是什麼時候,有沒有請帖?”
聽芙月這麼問,原本還義憤填膺的宋有財一下就激動起來。
“你想去找他?!千萬不要!你哪能玩得過這羣老狐狸,連你爹城府那麼深的人都摺進去了,你去肯定被喫得骨頭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