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宋有財眼神心虛地閃了閃。
芙月倒是沒有深究,只是繼續問道:“本來,我倒是沒想問返魂香的事,不過既然你主動提起……”
“不不不,我沒有說什麼返魂香,你聽錯了。”
看見宋有財這麼抗拒,芙月不用想也知道,就算他說了,也不是什麼實話。
“呵呵,那就算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那我可以恢復自由了嗎……唔。”
芙月手指在他身上的幾個穴位點了幾下,宋有財再次失聲,脖頸僵直不能動彈。
他眼睛流露出惡毒的憤恨,似乎在責怪芙月說話不算數。
芙月粲然一笑:“我猜你一定也想到了這個結果,不是麼?”
“啪!”
突然一道清脆的響聲打斷了芙月的思路。
宋有財眼神驟然迸發希望,看向門口。
芙月轉頭,只見一道略微佝僂的身影拎着食盒瑟瑟發抖。
她勾起一抹笑意,緩緩走了出去。
“有什麼事麼朱管家?”
朱管家恐懼地迅速擡眼瞥了一眼屋裏,復又垂眸道:“老爺一直沒出來用餐,小的擔憂老爺餓着,本想送些喫食,卻沒想到如今失手打翻食物,實在是慚愧,小的先行告退了。”
說完,他便蹲下身子顫顫巍巍地收拾掉落的碎片。
芙月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目光在他的身上一寸一寸遊移。
朱管家生生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朱管家,雖然打翻了一盤食物,但不是還有剩下的麼?
老爺就在廂房裏等着,這裏我來收拾便好,你進去吧。”
芙月話音剛落,就見到朱管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瘋狂擺手道:“不不不,不用了,老爺不在裏面,老爺不在裏面!”
朱管家驚恐地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看樣子似乎是想逃。
芙月哪能讓他如意,一腳踩住了他的手掌,詭魅地問道:“朱管家,聽說這廂房曾經消失過幾個丫鬟,不知道這事你知不知道?”
朱管家試圖掙扎,他用盡所有力氣都無法逃脫那看似輕飄飄的舉動,疼痛鑽心剜骨般讓他喪失了思考能力。
他緊緊閉着眼睛,用力搖頭,彷彿只要不和妖女對視,災難就降臨不到頭上一般。
“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求求您放過我吧!”
“朱管家,你真的不知道麼?
可我明明聽到,她們在說……留下來,留下來……
你,難道不覺得她們很可憐嗎?不如還是留下來和她們做個伴吧?”
芙月幽怨的語氣冰涼刺骨,朱管家嚇得大叫:“不不不,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以後,以後你就是宋家的主人,我今晚什麼也沒看到!”
“你很聰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芙月收腳,眼眸微微眯起,讓人看不透她的情緒。
朱管家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但現下他只想離開這個陰氣森森的鬼地方,只能一個勁地賠笑。
儘管他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聽說,曹平之曾經邀請宋有財參加他的升梁儀式?具體是什麼時間,說來聽聽。”
“居然這麼快了麼。”芙月微微挑眉,“請帖有沒有,給我送過來。”
朱管家立馬點頭,慌亂地轉身就要離開。
“朱管家,最好守信,我聽說,你是家生子吧,你的孫子纔剛剛在府裏出生,最是不能離人了。”
芙月這一番話讓那佝僂的身影更蒼老了幾分,他頓了頓後,步履不再匆匆,而是舉步維艱地朝陰影中走去。
兩人的對話通通落入了宋有財的耳中,他的怒火化作了濃濃的怨氣,差點咬碎銀牙。
該死的叛主奴才!
芙月復又回屋,在看到宋有財這副表情時又忍不住笑了。
“恨嗎?恨吧,你越悲慘我就越高興,哦對了,從今以後,應該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畢竟我相信,朱管家一定會很好地處理這件事。”
宋有財眼裏流露出一絲絕望。
因爲他知道,芙月說的都是真的。
那羣愚昧的畜牲,哪裏管餵飯的人是誰,他們只需要喫飽飯,就夠了!
就算會有小部分人抗議,最終也會淹沒在人羣中。
他之所以這麼清楚,是因爲他也是這樣從父親手裏接管家業的。
另一邊,回到下人房裏的朱管家越想越亂,他焦慮地在房裏轉圈圈。
一會兒提筆想寫些什麼,一會兒又垂頭喪氣哀嘆連連。
他異常的舉動引起了他妻子的注意。
“老朱,你幹什麼呢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發羊癲瘋了,不就是去送個喫食嗎?怎麼回來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朱管家平時是不會將府裏的事和妻子說的,但,今日也許是亂了心神,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他迫切地想要另一個人來分擔焦慮。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什麼?”
“那新擡進府的貴妾,就是少爺青梅竹馬的那位,她……她……她竟然毒癱了老爺!”
“什麼!”
朱管家終於一吐爲快,但他的妻子卻是驚呆了。
“天吶!這件事……少爺知道嗎?”
朱管家扶額:“剛剛,我就是想寫信告知少爺,但,我又擔心……少爺他,知道。”
女人忍不住捂嘴。
知道,就代表了默認。
如果真要是這樣,那朱管家就走了一步最差的棋。
“世事無常,人心莫測,她想要什麼?給她就是了。”
“她想要的是整個宋府!”
朱管家的妻子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不過是又換了個主子,你在宋府這麼多年,也應該看慣了。”
“這次不一樣!”一說到這個,朱管家又頭痛了。
“怎麼不一樣?”
“她,多半是帶着煞氣來的,如果不是看到她如同活人一般能站在陽光下,我,我還以爲,她和那些……一樣。”
朱管家無端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