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有此舉才能將自己與低賤的人徹底區分開，顯得自己高潔典雅。
換做心理敏感的女子已經恨不得以頭搶地，撞死以明智了。
但芙月豈是尋常人，她紅脣微勾，流露出一絲危險的笑意。
那說話的青衫女子立即感覺心底一陣發寒。
周圍人也停止了大笑，緊張地看着芙月的動作。
只見芙月不退反進，搖曳着婀娜的身姿來到了那青衫女子的跟前。
“你，你想做什麼，這裏可是縣令府邸....額。”
那女子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隻染了鳳仙花蔻指甲的素手捏住了臉頰。
芙月以不容拒絕的氣勢貼近她，彷彿強勢闖入領地的獵獸，危險至極。
她身上濃郁的香味灌入青衫女子的口鼻，看着近在眼前的妖豔容顏，她忍不住有些發暈。
“噁心麼？那我偏要玷污你，你能拿我怎樣？”芙月貼近她的耳朵輕輕說道。
那深幽又帶着幾分曖昧的語氣讓她當下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你靠這麼近做什麼！”
芙月離得更近了，她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位小姐，你說我爬牀說得信誓旦旦的，我還以爲當時你也在場呢，說不定，距離比現在更近，比如...在牀底？”
“你血口噴人！”那女子急得臉頰通紅，她不用眼睛看都知道，周圍一定有人在暗中嘲笑自己！
“哦？你怎麼證明？”
芙月鬆開了青衫女子，她踉蹌了幾步，不甘心地回擊道：“我沒有這般變態的癖好！”
“誰說呢，畢竟這種事，大家都不會承認。”
那女子咬了咬牙：“就算是，我一介弱女子，怎麼可能躲過宋府的防衛，進入你們的廂房！”
“說不定你會隱身呢，亦或者是絕世高手。”
青衫女子怒火攻心，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吼道：“你就是在詭辯！不管我怎麼說你都有理由反駁我！”
芙月笑道：“你還不算愚蠢，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與其讓自己陷入自證怪圈，不如把先下手爲強，把髒水還給她。
那青衫女子見芙月承認了，先是一愣隨即狂喜，指着芙月對衆人說道：“大家看哪，她承認自己在詭辯，你們千萬不要相信她！”
她原以爲大家都會明白芙月就是在攪混水，但她一眼看過去，卻發現大家都是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更有甚者，大刺刺地看起了熱鬧，眼神曖昧，彷彿真的見到她躲在牀底一般。
她頓時感到頭脹暈眩，她終於知道，自己一開始對芙月的指責是多麼的可笑立不住腳。
隨意潑出去的髒水，有一天也會回到自己身上。
“對……對不起。”
青衫女子臉漲得通紅，雙目含淚，彷彿鬥敗的公雞，頓時失去了囂張氣焰。
芙月微微一愣，隨即又勾起脣角:“你雖蠢了些，但本性卻不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日所說的話，應當是被人授意過的吧。”
要是她的話……咳咳。
青衫女子連連搖頭:“沒有，誰敢教我說這些話，那不是得罪人嘛，是我自己無腦，輕信了坊間傳聞，侮辱了夫人您，對不住。”
芙月輕笑:“那就是有人故意挑撥是非，否則，又哪來的傳言呢。”
青衫女子還沒說話，就見芙月一個轉身，朝衆人的方向攤了攤手:“很感謝大家的熱烈歡迎。
實際上，今日我是代表宋府來的，受到如此對待，在下很傷心。
想必大家是不好明說不和宋府合作，才委婉地整這一出提醒我。
既然如此，諸位，以後的合作就免了吧。”
這其間，不乏幾位長期和宋府合作的世家夫人，她們聞言，立刻着急了。
“誒誒，都是誤會，誤會，我們讓這小賤蹄子給你道歉行不行，不要傷了和氣。”
“就是啊，後宅之間的小打小鬧還扯不到和氣身上吧。”
“誰說不是呢，不過王夫人李夫人你們也不要太自降身段了，她不過一個貴妾，哪能替老爺做主。”
一時間，說什麼都有，但芙月卻只是淺笑，撥弄着自己的頭髮，對質疑一概不理。
眼見氣氛就要凝固，一直端坐中心的某位人物終於開口了。
“月夫人，今日的確是她們錯了，不敢妄議他人是非。
我身爲主家的人，沒有及時制止，我也有錯，屆時，我會派人將賠禮送至府上。
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否雙方握手言和？”
看着眼前打扮略顯樸素，在一衆華貴美人中顯得平庸的婦人，芙月眼神閃了閃。
“您是……茹意伯孃?倒是與曹伯伯很是相像呢，若不是您說話了，我都沒注意到。”
李茹意僵了僵，嘴角微扯:“是，難爲你只來過一次，便記住我了，猶記得當年，你還不過到我腰際。”
芙月忍不住一笑，別的不說，這兩口子的話術倒是有趣。
“伯孃，既然您都發話了，我還能不給面子嗎？那就，合作繼續?”
李茹意鬆了口氣，給那幾個夫人使了眼色，幾人瞬間秒懂。
“是是是，還是月夫人大度。”
一句“月夫人”，承認了她的地位。
芙月眉眼微彎。
可惜，她想要的，不止是這些。
好不容易氣氛又恢復了和諧，突然，遠處有人急促地喊道:“大家快躲開，那瘋婆子不知爲何突然暴躁起來，馬上就要衝進亭廊了!”
“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所有人!你們都是臭蟲!噁心!”
一個身影提着閃着寒光的尖刀衝進了亭廊，剛剛還優雅大方的貴婦人們立刻尖叫起來，毫無形象地抱頭鼠竄。
等她近前，芙月才注意到，此人頭髮污垢打結，衣裳破爛，唯有一雙凌厲的眼睛就像野獸一般尋找着獵物。
她見四周都跑光了，而只剩芙月還直直地站在那裏時，驟然興奮，提着尖刀朝芙月的心臟刺來。
那些跑遠的貴婦人躲在角落恐懼地看着這一幕，爲芙月狠狠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