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月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帶着亡羊補牢的意味。
其餘人都明白,究竟是什麼讓她能迅速改口。
但大家,都不敢說。
“那個,縣令大人,我突然家裏有點事,先走了。”
“喔喔對對,我家老母親今日病重在牀,我得回家照顧。”
“在下也得回去溫書了,曹縣令,告辭。”
“我也是,總之賀禮到了,宴也用了,某告辭。”
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離開,偌大的會客廳瞬間空無一人。
衆人逃走的步履匆匆,彷彿有野獸追趕一般。
就生怕走晚了,就剩自己了。
曹平之怒而拍案:“都是混賬!真當本縣令看不出你們的心思嗎?!”
芙月笑了笑道:“曹伯伯息怒,是他們沒有眼光。”
曹平之用眼角斜睨了一眼芙月道:“你還在這幹什麼?如今這局面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可以走了。”
“曹伯伯,我剛剛說了,是他們沒眼光,我都說了,整箱裏面只有兩塊是假的,他們不信哪。”
芙月以手帕遮脣,輕聲道。
“好你個滑頭!你故意做出那副神態,大夥都被矇騙了!”
曹平之氣怒,作勢要打她。
芙月立馬阻止:“曹伯伯息怒,我呢,不會讓您喫虧的,這八箱香料,我都買了。”
“什麼?!”曹平之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當真要買?可你剛剛……”
“剛剛,不過是一點小計謀,曹伯伯見諒,總之您不虧,不是麼。”芙月笑道。
“小滑頭!”曹平之轉怒爲喜,“那行,管家,你帶月兒去簽訂契約,我現在派人將香料送至宋府。”
芙月彎了彎脣,躬身說道:“多謝曹伯伯。”
“去吧。”曹平之摸着鬍子道。
芙月隨後便跟隨着管家離去。
她走後,客廳內立刻多出了一道瘦削的身影。
“老爺,還是你老謀深算,演了這一出大戲,果然騙過了芙月,她還真以爲自己佔了便宜沾沾自喜呢。”
李茹意嗤嗤笑道。
“哼,不下點血本,哪能從她身上獲得我想要的。”
曹平之眼眸深幽如潭,臉上也恢復了往日了平靜,哪還有剛剛驗香時的一驚一乍。
“可是老爺,那蓬萊香畢竟是真香,雖是殘次了些,也是花了真金白銀買的。”
李茹意還是感覺心在滴血,恨得牙癢癢。
“放心,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與整個聚寶盆宋府比起來,這些都不過是九牛一毛。”
“也是。”李茹意這才放下心來。
……
【宿主,你明知道那些人在演戲就是挖坑給你跳你爲什麼還跳?你食不食油餅?】
瓊東西看着芙月的騷操作,忍不住吐槽。
“坊間傳聞,一片水沉,可抵萬金,水沉至尊之蓬萊,則是可抵十萬水沉。
而如今這傳聞中的蓬萊香,就藏在這水沉之中。
蓬萊香,乃是返魂香的君藥,不知怎麼混了進來,不過還好沒被曹平之拿走。
他以爲,我看上的真是他那些真假參半,塵垢秕糠之物,甚至還想引誘我用這些參加香料大賽,真是太可笑了。
殊不知蓬萊香,纔是我的目的所在。”
【是嗎?我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宿主你還是小心點吧。】
“放心,我不會有問題。”芙月篤定地揚了揚聲音問道,“管家,還有多久?”
“噓噓,芙月小姐,請你小點聲音,這瘋婆子就住在這附近,萬一驚擾到她的話,我們就有苦頭吃了。”
那管家原本還挺直的後背瞬間變得畏畏縮縮,僵硬無匹,面色很是忌憚。
芙月眼神微動。
瘋婆子?難道就是那個喊着別人很臭的人嗎?
“大狐狸病了,二狐狸瞧,
三狐狸買藥,四狐狸熬,
五狐狸死了,六狐狸擡,
七狐狸挖坑,八狐狸埋,
九狐狸哭泣,十狐狸問你爲何哭?
九狐狸說老五一去不回來……”
幽怨中帶着淒涼的女聲如同絲線般鑽入耳朵。
管家生生打了個寒顫:“夭壽啦夭壽啦,瘋婆子醒了,我們快走,別被她看到!”
他迅速走了幾步後察覺到沒人跟上來,下意識轉身後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
管家震驚得差點尿褲子。
本就害怕,如今會喘氣的就剩他一個了,他也不敢去尋芙月,只能僵硬着身體,疾步離開。
人多力量大,他不如去多找幾個人幫忙。
他絕對不是害怕,絕對!
“咦?管家你跑什麼,不是要籤契約嗎?不等我?”
芙月的聲音驟然傳來。
“媽呀!太奶奶喲!”
管家嚇得一聲尖叫,從原地蹦起。
“叫什麼?我不是你太奶奶,看清楚點!”芙月無語。
“嗚嗚嗚,芙月小姐剛剛去哪了?留下我一個人很害怕,以爲你被那瘋婆子抓走了,正打算找人來救你呢!”
管家哭得“梨花帶雨”。
芙月眼神幽深:“是嗎?我倒是沒事,不過是被一朵奇怪的小花吸引了注意力,暫時離開罷了。
就是不知道,那傳說中的瘋婆子有什麼可怕的。”
管家停止哭泣,打了個氣嗝道:“那瘋婆子,原本是老爺的小妾,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一天就發病了。
好像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一般,一開始是又笑又跳,後來甚至發展成了發狂殺人,但在此之前人都是好好的。”
芙月挑了挑眉:“殺人啊……那知道她殺人的話,爲什麼會選擇走這條路呢?”
管家的身軀僵了僵,但還是說道:“這是必經之路,我也沒辦法。”
“哦,原來如此。”芙月點頭表示知道,“那我們繼續走吧,不管這瘋婆子了,合契重要。”
“好的芙月小姐。”
管家帶着芙月離開了這裏,但臨走前,他忍不住疑惑地回眸看了那花草掩蓋的地方。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啊。
但他的疑問已經沒人能解答了,因爲就在芙月離開不久後,縣令府發生了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