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娘生沒娘教是吧,怎麼跟我師傅說話呢?”

    徒弟一聽她說他們都有病,立刻插着腰呵斥。

    唐元元原本在心裏想,真就被那大嬸說中了,這竇四郎果真是來找她算賬。

    現下聽到這幾個人說她娘,頓時變了臉色,雙眼陰沉地盯着竇四郎。

    “我看你師傅纔是有娘生沒娘教的二流貨,不然怎麼會把你們這種痞子收來當徒弟。”

    “嘿!找打是吧!”幾個徒弟被惹怒,紛紛要挽起袖子上前來揍她。

    竇四郎站在原地裝模作樣地呵斥兩嗓子,“哎呀徒弟們對待小女娃不要這麼粗暴嘛,幾個大男人對付一個女流之輩,傳出去掉不掉臉面。”

    女流之輩。

    唐元元一聽這個詞就產生心理性厭惡,穿越過來她聽得最多的便是一介女流之輩能幹成啥事?整日拋頭露面的,早早嫁人才是最好的出路。

    便是唐母,連生九個女娃,即便都長大成人了,到現在還有人嚼舌根的,說老唐家絕後了。

    她心中淤着一口氣,厭惡地看着竇四郎等人。

    當今聖上的母后就是庶出之身,不照樣做了太后,只要你有能力,嫡庶男女之別有那麼重要?皇家都不怎麼看重,反到是民間,這些看的比命還重要。

    原本不想搭理竇四郎的,她覺得這種找茬很無聊,還不如她賺錢來得實在。

    但是現在,她改主意了,“比廚藝?行啊,你想怎麼比?”

    竇四郎這羣人有點意外,還以爲這丫頭會害怕逃走,沒想到居然應下了。

    隨即他就不放在心上,一個黃毛丫頭做了一次席,就能把他比下去?

    不可能的事情,這次他定會把丟掉的臉面都贏回來,重新立足牛家村。

    想到這兒,他神氣地昂頭,用鼻孔看唐元元,“我在這地界混這麼久也不是喫白飯的,跟你比肯定要找來咱們這有名望的人主持纔行,省的到時候你輸了抱着我大腿抹眼淚誣陷我。”

    竇四郎想的很精明周全,先把消息放出去,再找個村裏最有威望的,然後當着大傢伙的面狠狠挫了唐元元的銳氣,這樣他既獲得人緣,還能攏回地位。

    當即,唐元元二話不說就答應,由着竇四郎找人。

    但是她提出一個不同點,“其他的隨你,不過地方要來我定。”

    “哪裏?”

    “村裏最大的那棵老樹底下有個臺子,就在那裏比。”唐元元笑得把握十足。

    “哼,這地方選的好啊,我同意!”

    那地方位於村子最中心地帶,平日裏人來人往的,定在這個地方正中竇四郎下懷,到時候這麼多人看着,晾她也翻不起水花。

    就這樣,兩邊人各自回家,唐元元沒給家人細說,只說竇四郎想跟她比做菜,讓唐父和王豆花他們既疑惑又擔心。

    而此時,村子老樹下,已經被因爲竇四郎有心喊人,聚集了很多村民,都在竊竊私語。

    議論竇四郎真是閒的,村裏多個廚子還不好,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啊,有的選擇,以後不花冤枉錢了。

    待唐元元來到老樹這裏時,不知道誰說了句唐家人來了,村民自發地讓開一條路,紛紛好奇地看着他們。

    “不知道該說你無知還是害怕呢,就帶着這幾個工具就敢跟我比?”

    竇四郎見她就帶着一副鍋具前來比試,不禁嗤笑。

    而他自己,則是各種廚藝工具樣樣齊全,還有幾個徒弟給他打下手,兩方怎麼看都是竇四郎這邊贏得機率大。

    唐父在村民的議論下憂心忡忡,“閨女,幹嘛要跟他比啊,要是輸了我心疼你被人說閒話。”

    “他狗眼看人低啊,不比我都鄙視我自己。”

    唐元元想到那句女流之輩就來氣,回身跟竇四郎報以假笑,“工具不在多,夠用就行。來吧,比什麼菜,你定。”

    “口氣不小啊。”

    竇四郎把村正請上臺,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定了一道蒜蓉肉末茄子,一道熱湯麪,只要在場的人全都認可就算贏。

    “四娘子請吧。”

    有村民看着,竇四郎爲了維持自身形象,裝模作樣地讓她先來。

    唐元元可不客氣,一步就跨上平臺,跟村正問好後開始燒火。

    蒜蓉肉末茄子味道講究蒜香辛濃,肉嫩鬆軟,初春哪有新鮮茄子,竇四郎擺明了刁難她,不過無所謂,唐元元來自廚藝世家,這個如果難倒她就太可笑了。

    她請鄰居王嬸給她送了些冬茄子,洗淨切長條,肉末用調料醃製片刻,姜蒜切末後把焯過水的茄子下入油鍋大火燒幾下出鍋,倒少許水大火燒幾下出鍋,在倒水接着大火燒乾出鍋。

    這是個讓茄子入味的小技巧,旁人瞧不明白,便是竇四郎在一邊看着也弄不懂這是在幹嘛。

    待鍋底七成熱後姜蒜進去爆香,下肉末。頓時,一陣姜蒜味伴着肉香飄散開來,在場的村民皆是聳着身子湊近了聞。

    翻炒幾下,加入過了油的茄子,依次進去各類調料,少許水煮開收汁,一道裹挾着濃郁蒜味的肉末茄子就做好了。

    “太香了,四娘子做的實在是太香了。”村民一個個往前擠,都想聞聞這茄子香味。

    竇四郎那邊也做好了,兩邊一起端給他,同來的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大爺,唐元元不認識,想來應該是哪個族長吧。

    村正和大爺兩個盤子都吃了幾口,不約而同地說:“四娘子做的好喫!”

    “這不可能!”

    竇四郎一下子炸毛般走上前,似是不信般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接着臉色微變。

    茄子過水兩遍竟然還不散,反而嫩滑勁香,配着姜蒜別有一番風味,肉末更是鹹淡適中,顏色相宜,上面還點綴着一些翠綠的蔥花,合在一起便是一道色香味俱佳的熱菜。

    反而他的就顯得常規了,味道也普通。

    “哼,只是一道菜而已,不是還有熱湯麪,咱們接着比!”

    和麪可是竇師傅強項,他就是靠這個起家的,若是在面上輸給這丫頭,他能氣死。

    果不其然,他確實和麪有一手,麪粉在他手下就像活了般極爲聽話,反觀唐元元就稍微遜色一些。

    唐父在一旁按照她的吩咐把水燒溫,加入麪粉攪拌成絮狀,這個過程中,她的手不會直接接觸面粉和水。

    雖然她和麪速度比不過竇四郎,但是她講究方法啊。

    待把一團面揉到粘勁光滑時,水也開了,下面開煮。

    她取出一個大碗,放點蔥花,鍋熱油澆在上面,醬油鹽醋按比例放入,面熟後放進去在加入適量麪湯,一道簡單的手拉熱湯麪便出鍋了。

    竇四郎那邊比她先一步做好,早在一旁冷眼等着她了。

    等村正和大爺相繼品嚐後,他神色熱切地走上前立馬問:“怎麼樣兩位,這下該是我老竇的面勝出了吧?”

    “這…”村正和大爺互看一眼,兩個人都很堅定地說:“老竇啊,你怎麼在縣城待了一段時日,手藝沒長進還退步了呢?”

    這意思明顯是唐元元贏了,竇四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們,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

    “胡說,這不可能!”他怪叫起來。

    “怎麼不可能,做菜做的什麼,不就是個味道,這是一個廚師絕不能丟的核心。”唐元元在一旁說道:“你接了人許家的喪席,給人做成那樣還不能說明問題?”

    “我當時在場,簡直鬧笑話,喪事都能打起來,許老太太在地下都被兩個兒子折騰的不安生。”

    “就是!人死爲大,竇師傅你爲了臉面和錢竟然連僱主都不照顧,鬧人家靈堂,太不地道了!”

    在場的村民大多都喫過許多次竇師傅做的席,對他的菜極爲熟悉,過來過去就那一個味道,有些人早就膩味了。

    以前就他一個大師傅,可不得供着,現在來個比他做得好還會來事的新人,人們便對他沒那麼擁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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