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杯酒她必須幹啊,不爲別的,就爲頂着流言,敢於爲閨女大擺宴席這一點,她就着實欣賞。

    “好!柳叔爽快人,我四娘子也不扭捏,咱們一起幹了這杯酒,慶祝此次宴席圓滿成功!”

    她站起來,底下的夥計也不好粘在凳子上不起來,紛紛跟着端着酒杯站起來,剛要送入口。

    唐元元忽然說:“小四兒與順順就用茶水代替吧,纔多大就學大人飲酒。”

    “掌櫃的…”兩個人同時一臉鬱郁,齊順順今年才十三,比她還小一歲呢,妥妥小屁孩兒。

    小四兒不服氣了,“那我還比掌櫃的大一歲呢,你能喝我爲啥不能喝。”

    廢話,我現代都十八歲了,兩世加起來都能當你的阿姨,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擱這大言不慚。

    唐元元笑呵呵在心裏如此想,說道:“我是掌櫃的,不讓你喝你就別喝,喝多瞭如何回家?”

    汪子安也擰眉道:“掌櫃說的在理,咱們的家都在牛家村各處,現下已經傍晚,還是多多注意的好,等下小四兒和順順跟着我和卜師傅一起,我們送你們回去。還有掌櫃的,這杯酒我代替你喝了吧。”

    “不行,這杯酒我必須應承下,你別替我擋。”她脖子一揚,將杯中酒一口下肚,倒也不辛辣,就是度數低的青稞水酒而已,便是喝上半缸都不見得醉。

    兩個小孩兒被掌櫃的壓着,不得不聽,只好不情願地喝茶。

    一羣人又坐了會,便是把後院的碗該洗的洗,桌椅板凳收的收,等把一切拾掇妥當後,已經月上枝頭了。

    這場席共計一百二十五桌,整個清水莊的村民都來了,座無虛席,收入爲兩千兩百五十文。

    唐元元沒時間幹別的,馬上後日又是一場百壽宴等着她,趁着夥計還沒散去,她叫汪子安說了百壽宴的具體情況。

    “主家住在清水縣,叫陳葉石,老人已是期頤之年,宴請的賓客多數也是老人的至交,其中便有衙門的四個捕頭,醫學司和道會司的王大人與秦大人,可以說這次的百壽宴任務繁重。”

    汪子安緊跟着說道:“哦,對了,濟世堂的齊老大夫也在應邀之列,他與醫學司的王大人是故交,估摸着與陳葉石是舊相識。”

    “…有官,官老爺出席啊…?”田三娘幾個廚娘先慌了神,說話都磕巴起來。

    “乖乖,我到時候都不敢到前面上菜,要是一個站不穩把菜盤子打碎咯,掌櫃的你便當場開除我吧。”徐大娘也是跟着嘀咕。

    “開除?你這叫丟人丟大發,開除都是輕的。”卜師傅毫不客氣地嗆了一嘴。

    他鎮靜自若,想來早就給官老爺做過席,根本不慌。

    “怕什麼,還沒到跟前呢,自己先把自己嚇住,成何體統?”

    唐元元安撫住人心,“官老爺咋了,當官就不需要應酬了?不要喫飯了?我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把服務提供周全便算是做到圓滿,主家的事礙不着咱們任何,到時候全都聽從我的指揮便是。”

    她就像衆人心中的脊樑,凝聚着整個隊伍的核心,這麼一說,田三娘幾個人稍稍安定下來。

    “這種百歲的老人,對席面該是有要求的吧?”她轉頭問汪子安。

    他點頭,“是的,老人不能喫辣,好清淡,而且地處清水縣,席面規制自然不能與牛家村相提並論,明日一早,我再去找他們敲定細節,儘快告知你。”

    “那便速度快些,只有不到一天時間,太趕了。”她點點頭,讓夥計們都散去,自己則是與徐大娘她們結伴,回了牛家村。

    說是那麼說,但她卻躺在炕上睡不着,滿腦子都在想陳葉石這場酒席該如何制定。

    既然好清淡口,又是官老爺出席,制定一份菜單肯定不夠,應該要同時定兩三份不同價位的菜單可供主家選擇纔對。

    想到什麼便要立刻做,她不喜歡拖拉,一骨碌從炕上反身起來,披着衣服走到櫃子旁,摸黑拿出一沓發黃的破紙,點上蠟燭咬着筆深深思索起來。

    一眨眼,已是三更天,再有兩個時辰天便要亮起,她抻着痠痛的脖子,將寫好的一堆紙就那樣攤在桌上,倒頭便睡。

    只睡一個時辰,她便努力揉着眼睛從溫暖的被窩爬起來,揚天長嘆一聲,“呃啊啊——真的好睏啊,還不如不睡。”

    論講究效率,還有一個奇葩比她還早,便是汪子安。

    她剛收拾好自己,出門一瞧,這人就候在她家門口多時了。

    見着人出來,他毫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我去過問過陳葉石的孫子,讓我和你去找他們詳談。”

    “你不會沒睡覺吧?”唐元元真的是被他這辦事效率嚇到睏意全無,不由得將人打量一遍,第一反應便是想的跟自己一樣,熬夜了。

    “睡到四更便起來找陳葉石去了。”

    她眼底的紅血絲很明顯,汪子安早就瞧見了,冷淡道:“作爲你的管事,我有必要告誡你一句,注意身體,你若是倒下,靠着你喫飯的一堆夥計該上火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經常熬夜的。”她返回屋把寫好的菜單帶在身上,與他一起進城。

    走在路上,兩個人就着昨夜她制定出來的菜單商議。

    “這一桌價位在六十六文,這一桌八十八文,這一桌一百八十八文,爲防萬一,我還制定了一桌二十六文的,你覺得如何?”

    唐元元把菜單上的菜式都給他說明後,又問:“陳葉石家境如何?”

    汪子安細細看了菜單後,道:“這便是現在要去他家的主要問題,老爺子雖說精神抖擻,總歸上了年紀,腿腳不便,有心想來找我們敲定細節,也過不來。加上他與幾個兒子關係也不好,膝下只有一個孫子,這壽宴便是他孫子張羅的,只能我們去找他了。這幾份菜單沒問題,菜品清淡可口,菜名也亮,一併帶過去讓老爺子瞧瞧吧。”

    也只能這樣,兩個人一刻不耽誤,直接來到陳葉石家,敲門。

    他家在縣城東南吉祥坊,最裏面一處二進的宅院便是,開門的是一個老婦人,將兩人引領着來到前廳坐下,去廂房叫陳葉石。

    老爺子覺少,這會子顫顫巍巍被扶着走進來,招呼唐元元坐下喝茶。

    汪子安眼力見機靈到不需要唐元元出面,作爲唐家班管事,他理應作爲掌櫃的代表,替她出面與主僱商談。

    把那些菜單都給陳葉石看了後,老爺子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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