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清楚,這裏也沒我事,押你去衙門打板子的事便就此揭過。你還是趕緊給顧客們把錢退了爲好,省的鬧大不好收場。”

    但是湊熱鬧的顧客們不幹了,唐元元好說話不代表他們也好說話啊,很多都是她的老顧客,這次被騙了不說還費了錢財,屬實心裏怒氣滿滿,難以壓下。

    “快些退錢,日後我若是在踏進你這破地方一步,我名字倒過來寫!”

    “就是,你做生意賣不過人家,不想着好好精進手藝,反而偷學人的配方,你纔是那個陷害唐掌櫃的人。”

    “也就是唐掌櫃人良善,不與你計較,我們不可饒你,趕緊退錢!”

    “名聲差到如此地步,往後看誰來你這個地方喫飯。”

    耳邊是人們的討伐聲,唐元元轉頭看了看天色,想着也該來了。

    便與食客們許諾,過幾日待她忙完手頭的事,把食肆開張後,將會免費宴請所有捧場的食客們大喫特喫,用以回報今日維護她的舉動。

    語閉,不在過多糾纏,帶着她的人離開此處。

    她剛離開不久,曹鍾寶便是引着官差踏進荷田酒樓,身後還跟着他的人。

    這幾日他鬱郁消沉,還沒發芽的感情就這樣被澆滅在角落裏,他有些難以承受,回去後的整整一夜,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都不見。

    第二日,他頂着紅通通的眼睛打開門,王武王守兩個人已經從豬圈搬出來了。

    正巴巴地捧着一封匿名信,候在門口等他醒來。

    “大清早的不去收租,都守在我這裏做什麼?”他還是提不起精神,不想搭理他倆。

    王武看着門就要關上,連忙出聲:“少爺,這裏有您一封信,還隨信附帶一張紙條,說你若看了,定會打起精神來的。”

    曹鍾寶本沒有心思,聽了這話,回身的腳步又頓住,神色蔫蔫地拆開信看了後,確實一下來了精神。

    信上只有一句話:不想一輩子與自由失之交臂,眼下就是你在曹家立足的好時機。

    最後,附帶着一張荷田酒樓的詳細說明。

    他把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都沒找見署名,他不知道這是誰給他寫的。

    但曹家歷來就與王家爭地盤爭客戶,荷田酒樓的地界處在東市。

    目前整個東市都是他曹家的地盤,唯獨只有荷田酒樓的地,連帶着周邊一些附帶的小地界,全都被王員外牢牢拿捏着。

    這是早年間曹家上一代分出去的旁支由於誤判了形勢,被王家先輩鑽空子奪了去,直到曹老爺這一輩,都沒有要回來。

    曹家上下都對此處抱有晦暗不明的態度,隨着年久日深,已經隱約默認這塊地屬於王家了。

    但若是能將之奪回來,對曹家來說,便是大功一件。

    拿着那份荷田酒樓的詳情,曹鍾寶如此想,他若是能辦成,就是立足於曹家的第一步。

    這確實能讓他精神爲之一振,不在終日恍惚,而是立刻關起門,將自己鎖在房間裏,他要好好想想如何利用這份酒樓的詳單,將之轉化爲自己目前所能調動的人脈,然後給自己打下一個邁出步伐的臺階來。

    如此,便有了他帶着人跨進荷田酒樓的那一幕。

    王員外這邊還在等着唐元元灰溜溜地來找他,人沒等來,卻是等來荷田酒樓被查封的消息,連帶着何掌櫃都被曹鍾寶扭送往官府。

    罪名還沒傳到他這裏,荷田酒樓的夥計們先來他這裏哭訴,掌櫃的沒了,他們這個月的工錢還沒給算呢。

    此時的唐元元正帶着夥計們坐在距離衙門不遠處的飯莊裏,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瞧着外頭。

    不出片刻,新上任的縣丞方祿,便是迎來他的第一個案子,何掌櫃涉嫌倒賣經營大周明令禁止的珍惜物種,不日便要羅列罪名。

    荷田酒樓因着此舉聲名一落千丈,被曹鍾寶利用這個由頭,迅速出手低價過手掉酒樓,緊接着他掏空自己所有的家當,從正在頭疼的王員外那裏,交給他一份有他署名的契據,半威逼半利誘地將地弄到了自己名下。

    看着曹鍾寶意氣風發地從衙門出來,整個人都變得精神抖擻,唐元元便是微微一笑,起身離開了。

    路上,小四兒樂呵呵地道:“掌櫃的如何知道荷田酒樓如此多的祕密?”

    她笑而不語,斜眼瞧着汪子安,他則是一臉肅穆,彷彿與整隊人歡聲笑語地氛圍格格不入。

    此間事了,她漫步悠閒地往濟世堂走,今日大清早便在處理此事,還沒來得及看望唐父呢。

    與齊老打了招呼,就見他神祕兮兮地衝着她笑,那笑容怎麼瞧着怎麼曖/昧。

    她狐疑地皺皺眉,沒放在心上,來到後堂。

    剛進門,便是與唐母打了照面。

    “閨女,你總算來了,快來瞧瞧這個!”

    唐元元聞言,低頭去瞧她手上捧着的物件。

    那是一匹潔白如玉的絲綢,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溫潤細膩的光澤,整匹白綢沒有絲毫瑕疵,從頭至尾是採用上好的雙宮絲織就,沒有任何銜接的地方,一眼望過去,質地上乘,叫人不忍心觸碰。

    便是唐母,都是用一塊乾淨的布墊着,雙手沒有直接接觸絲綢。

    “這是什麼?”

    縱使是唐元元,也不由得對這匹絲綢心生憐愛,實在是太過美麗了。

    唐母心生不安地回她,“一早我剛起,便有人敲門,我開門一看,就是一個小書童抱着這匹絲綢站在門外,說是贈與心悅之人的,讓我務必轉交到主人手上。”

    她轉身拿過一封信,遞給唐元元,“說是給你的,也不好私自拆開。”

    唐元元好奇地接過信封一瞧,脣角便是柔和地上揚,心下暖烘烘地,這上面蒼勁有力的幾個大字可不就是顧先生寫給她的。

    那這匹上好的絲綢也是他着人送來的,想着是見不了面,送信物聊表心意。

    信中只有一句話,環環嫋嫋曲中邀,夜夜蕭鳴鳴不盡,惟願整冠納履剖幽思,紈素制長裙,贈與心中人。

    她細細摩/挲着這信紙良久,溫熱的指尖透過文字,好似一隻蝴蝶,翩翩扇動着翅膀,落在那人霧氣深沉的睫羽上,柔順地停留。

    唐父這會也下/榻走出來,瞧着那匹絲綢,笑望着唐元元,“我雖是沒見過這貴重物,可還是聽過一些的,咱大周有十大互贈信物的禮物,這白綢想來便是其中之一,顧先生還真是時刻都在念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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