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元這會可是興奮非常,蓮娘子贈給她的這三本菜譜可謂是對她來說濟人利物了。

    上面詳細羅列了各式刀工的用法,還有如何在薄如蟬翼,輕若鴻毛的粱肉上雕花,使之更加珍饈,最後一本書雖是隻有十頁,卻滿滿都是擷英精粹,有寫如何辨別珍惜食材的,還有失傳已久的前朝名菜—四物天寶盅,雪山梅,福祿描金如意餅。

    只可惜,這三本書都是用前朝文字所著,她看不懂,只能依稀根據圖畫稍稍辨別出幾處來,深奧晦澀的內容是一概不知的。

    欣喜過後便是苦惱,空有寶貝卻不能用,不就等於沒有?

    前朝的文字在現如今誰又能認出幾個呢,若想參透這些內容,就要找到能看懂這些字的高人才行,以她目前的實力,還不認識這種大能。

    想到這裏,唐元元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人便是顧先生,他那麼聰明,若是給他瞧,興許能有辦法。

    只是她才把三個丫頭遣到他那裏,連個信兒都沒呢,又要再去一次,豈不是多此一舉。

    左右這些孤本就在她這裏,只要不走漏風聲,便不會有人知曉,倒也不急於一時,先將手頭的要緊事處理好再說。

    汪子安給她看了完整擬定出來的廚師隊伍章程,還有夥計們如何培養的條貫,林林總總,一路看下來光是隊伍的章程便有三十條之多。

    “好詳細啊汪管事。”

    她認真地全部看完,拍板,“這裏改一下,廚娘們做的活是最累最苦的,工錢卻是最低的,月尾評定讓人家如何喫飯,改成月中,其餘的沒問題,就按照你擬定的來吧。”

    “倒也不算什麼,我之前給別家做纖人時,這些事也屬分內之事。”

    汪子安面容淡淡,沒多大變化,接過章程,按照她的要求在上面用紅筆劃掉一條,想着今晚重新擬定一份。

    “那好,你現下有三件事要去辦。”唐元元倒了杯茶喝着,跟他說正事,“第一,利用你積累的人脈去給我找一家靠得住的大肉貨商來,第二,小四兒的手藝你也看在眼裏,儘快安排培養他,第三,縣城你比我熟悉,最近有聽說哪家閉門外租的消息嗎?”

    汪子安瞧着她茶碗空了,又是續上,思索片刻道:“前兩條好辦,這第三件事,你是要打算找門店了?”

    見她點頭,他便是輕輕擰眉,語氣不解,“雖說我對你的私事所知不多,不過我聽說你爹不是在濟世堂養病,花銷甚大,這個時候找店,不是明智的決定。”

    汪子安所說不假,確實唐父每天都在花錢,要不是顧七郎能上山摘了赤葉雪蘭來,就光是這花的價錢,都是天價。

    但她覺得這兩件事可以同時進行,唐父的身子正在好轉,門店的事也是一早便決定的,只不過事情太多,雜七雜八拖下來一直沒開起來。

    等把門店找好,拾掇好開張,那也要一些時日,何不趁着這段時間提前找地方,早開早掙錢,也好不浪費時間。

    “找好合適的店也需要時間,你儘管去找,我爹這邊的花銷我還能撐住的。”

    她都如此說了,汪子安不在多嘴,沉默片刻後,他忽然笑了笑。

    “想來與你共事時日並不長,但卻像相識已久的老友那般輕鬆自在,我也看不得自己效力的掌櫃比我還窮,若是有難處,儘管開口,我雖是比不上顧先生名氣大,身外之物倒是還有一些的,定能解你燃眉之急。”

    他看着她,淡淡笑着,眼底流光華採,就像並肩作戰的故友那般望着她,語氣絲毫不掩飾地嘲諷她。

    唐元元不由地在心底翻個白眼,哪個比你窮了?

    這不是才慢慢一文一文賺來嘛…

    被他調侃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掌櫃的,比夥計還窮說出去只怕是都沒人信。

    兩人又商議好三日後的紅事宴,完事後唐元元去了濟世堂,汪子安則是趕車帶着人採辦。

    她身上現下有二十七兩紋銀,加上唐父母自己的零碎錢,小伍兩口子攢的一些送過來,還有大姐二姐臨走時給的一些,加起來總共不到四十兩,她自己又填進去一些,湊個整。

    齊老說唐父要在濟世堂養病半個月,現下已經過去十日之久,馬上就要結算病錢了,她得提早算清楚。

    汪子安說得對,確實現下找店不是好時候,若是這四十兩不夠結清,不要說門店的事情停滯,就是她到月末給夥計們發工錢都是個問題。

    當務之急,還是要多多承接大席爲主要。

    柳河勳尉府,前院的夾道邊上,是一處開滿了八仙花的院子,一簇簇一叢叢,馥郁芬芳的香氣淡淡飄散在空中,聞之身心舒暢。

    花叢裏站着兩個人,正負着手談話。

    “可否調查清楚?”顧七郎冷眸蹙眉,鋒利的視線滿是煞氣。

    與他談話的人是二轉雲騎尉柳老爺子的嫡次孫,柳沛之。

    “區區一介草民馮啓,即便與之相關人等全都查清,你要如何?”

    顧七郎神色淡淡,輕聲地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可聽過太宗皇帝的一則野史?傳聞有位美人久不承陛下垂愛,便豢養了一隻白貓打發時間,哪知此貓野性難馴,跑出宮去將正好路過的昭儀娘娘抓傷,娘娘已經有孕月餘,腹中龍子受到驚嚇差點一屍兩命,太后大怒,即刻下令褫奪美人封號,關入暴室無召不得出,美人自覺無有顏面面對陛下,索性一條白綾自縊了,她母家人也因爲此事全都被謫戍駐守邊防,知道我爲何要給你講這個故事嗎?”

    顧七郎定定地望着柳沛之,“這隻白貓是太宗皇帝因爲憐惜佳人特意贈與她的玩伴,美人也不是久不承/歡,而是寵冠六宮,然又如何,即便有天子羽翼護佑也無法保得性命,生殺予奪皆不在我手,即使坐得高位,又能如何保全身邊人呢…”

    柳沛之沉默,這位美人就是太宗皇帝捧在心尖上的人,確有其人,長的秋水芙蓉,因此賜號蓉美人,是個厲害的性子,手腕了得,把當時的昭儀趙娘娘斗的無法,就不知這件事竟然還有野史版本。

    他聽懂顧七郎什麼意思,他是想借這則野史說,唐元元便是那位蓉美人,但他不是太宗,並不會放任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負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兒,若有異動,定會趕盡殺絕。

    柳沛之苦笑,也不知這位唐娘子怎麼招惹到這尊煞神的,這種陰狠毒辣的性子沒幾個人願意與之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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