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正在屋中準備小孫的各種小衣小鞋,家中條件因着得到改善,便是兩個娃兒的虎頭帽都備了各式各樣的十幾個,還有小被子小毯子等等一些必須品。
聽到老四的聲音,他停下手中的活,笑着接過碗,瞧着裏頭的藕塊兒。
有些心疼地點她腦門,“你這孩子,賺了錢不想着給自己備着,首要的便是先給別人花。”
唐元元不樂意了,反駁道:“爹如何算得別人?你是家人,我願意。”
唐父瞧着她面容愈發出落地明豔大方,心下更是憐惜,與她笑着拉家常,邊將這碗養肺湯灌進肚裏。
“丫頭,裏頭放了啥,口感清香,倒是一點都不膩口。”
“就是尋常的鹽巴,興許你身子漸好,胃口便跟着上來,是以喝着倒是比別人覺着新鮮。”
她接過碗,笑着出門,又給王豆花和六水盛了兩碗。
小伍和唐母還在食肆幫忙,要到傍晚閉市纔會回來,她便專門留出一個食盒來,給兩個人溫着,待他們回來後就能喝上一口溫湯。
她還給齊順順留了一碗,開始從基礎教起。
先是認清各式刀具,再是擇菜。
半個上午的時間,齊順順都在乖乖地擇菜。
他做事很認真,勤奮刻苦,就算是簡單的洗菜分類,也能做的井井有條,面上絲毫不顯無聊。
倒讓唐元元對他更加喜愛,覺着這個徒弟還真是有點可以大力培養的好苗子。
下午的時候,她開始教他如何給各種食材醃製入味,不同菜品配料不同,齊順順聽的很認真。
唐元元覺着差不多,便教給他一個最基礎的任務。
她端來一塊大肉,放在案板上,遞給他刀,“這把刀的用法方纔教過你,你可已經掌握要領?”
齊順順暗自吞口水,有些緊張,點點頭道:“師傅,已經掌握了,您是不是讓我用這肉練手?”
“是的,你先從去腥開始做,成品爲五彩肉/絲,我不插手,就在旁邊看着。”
說着,唐元元走到一邊的小凳子上坐下,不在說話。
這是齊順順拜師以來頭一次學以致用,難免緊張,尤其師傅還在邊上,還沒開始,他的額頭便是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別慌,你悟性很好,這些瑣碎的活定能完成,我相信你。”
唐元元看出他在緊繃着神經,便好意出言寬慰。
“嗯!”齊順順得了誇讚,倒也平順不少,開始着手準備。
給大肉去腥有很多方法,但是師傅要求大肉的成品爲五彩肉/絲,那麼只能選擇醃製。
用糯米酒加蔥薑蒜,和各種香料混合對豬肉進行醃製一盞茶時間,便可接着做後面的工序。
今兒的大肉肥肉偏多,該是唐元元專門爲小伍買的,想着他愛喫肥肉。
但是齊順順卻有些緊張,要想把肉切成肥瘦相間,長短大小均等的肉/絲,需要很好的刀工與技巧。
唐元元瞧着他已經到了開始切肉的這一步,站起來淨手後,走到他身邊接過刀。
“看我的手法,握住刀柄,手腕要穩,肩膀微微下沉不要晃…”
她神色很認真地站在案板跟前,給齊順順做示範。
把肉片下一塊來,給他看厚度,“五彩肉/絲只要半個小指寬的厚度,需得去掉筋皮,刀握住後要垂直往下切,你照着我切的這一片跟着做。”
雖然看着容易,但齊順順學着她教的要領,卻愣是切了許久,才把肉片切成均等大小,第一次做,絲毫不敢有一分差距。
“師傅,請您查驗。”他擱下刀,讓唐元元看成果。
她走過來細細看了,讚賞地點頭道:“做的不錯,現在教你如何切成絲。”
握住刀柄,儘量讓自己的姿勢看起來清晰,好讓齊順順瞧得真切。
“順着紋路豎着切,這樣會最大可能地保留肉質的本源純香,使之肥瘦粘連,下鍋時肉嫩緊緻,能更加入味,你來切剩下的。”
將刀遞給他,她這次沒有離開,而是就站在齊順順旁邊盯着看。
齊順順躍躍欲試,這次的動作比一開始快了不少,左手按住肉片,右手握刀,不出片刻,就將肉/絲全部切好,整齊地碼放在一邊了。
唐元元待他完成後,細細檢查,雖說肉/絲之間有些厚薄不均,但這是齊順順第一次學着上手,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不錯。
她很欣慰,悟性很好,真是孺子可教也。
竈房裏,兩個人忙着,小黃從外頭跑進來,徑直往它的水盆跑去。
咣噹咣噹一口氣喝了夠,才咧着嘴跑到竈房找唐元元要肉喫。
“小寶貝兒,這麼快就把信送到啦!”
唐元元開心地抱着狗頭揉,回身去小鍋臺裏拿了一塊煮熟的肉塊來,塞進小黃嘴裏,擡眼去瞧它背上的小布包,該是顧先生給她回信了。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信細讀,還沒看到最後呢,臉蛋便是紅了。
信上只有幾句話,除了說到今年十月他要去州府報名之外,只有一句話,說是片刻不見,甚是想念,要她傍晚去食肆閉市的時候,可以和他說說話。
而小黃早就叼着肉塊顛顛地臥到它的小窩裏,兩隻前爪按住肉塊,不住地啃咬,喫的吧唧吧唧地。
唐元元沒有在給顧先生回信,而是聽從他的話,選擇閉市的時候去與他見面。
現在正好有些時間,她讓齊順順繼續練刀法,自己則是去了一趟村正那裏。
這老房子也該捨棄了,上次提出要修繕房屋的時候,她便已經把新房的各種契據全都辦理完成,現下只等村正同意,就可以選址蓋新房了。
而新房的選址則是在牛家村高處,這裏靠近陳老太爺家,也只有稍微富庶些的百姓人家,才能在此處起房子。
“唐掌櫃,這裏是牛家村地界最好的一塊地方了,地勢平整,站在這裏能俯瞰下方的整座牛家村,起一座三進大宅子對你老唐家來說正好。”
村正老爺現在都不稱呼唐元元爲唐四娘子了,隨着她的名氣越來越響,外人對她的稱呼則是跟着變。
誰也不是傻子,便是顧先生的名氣,就足以讓所有人尊敬她。
遑論她自己就是個能幹的,根本不需要藉助顧先生的聲望,也能闖出名堂來,這叫人如何不服?
她點點頭,爲人處世的圓滑在她這裏展現的淋漓盡致。
給村正塞了一個小荷包到手裏,笑着說道:“有勞村正老爺百忙之中陪着我前來踩址,既然地方定了,各項契據也都齊全,那明日我便找人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