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齊順順做完事,返回來,又開始觀摩着學習。

    唐元元便開口道:“你過來瞧,想要讓魚皮不破不粘鍋,有個小技巧。”

    齊順順一聽,又有可學的,立馬聚精會神地聽着。

    她對這個徒弟的表現甚爲滿意,認了徒弟後,從來沒有偷懶打諢過,這樣的好學,她倒也樂意傾囊相授。

    於是笑着道:“便是用生薑照着鍋底來回用力地摩擦幾遍,保證鍋底粘上一層薄薄的薑汁,鍋燒熱後在撒一層輕薄的鹽巴,鍋內坐油。這樣煎魚,最是不粘鍋,還會煎的金黃。”

    “原來如此,我就說卜師傅爲何做魚,從來不換鍋,原是還有這種方法,師父,你太厲害了!”

    齊順順激動地拍馬屁,摩拳擦掌地,此時若是有一口閒置的鍋具,他只恨不得趕快練一練手藝。

    唐元元瞧着他這模樣,笑笑沒有說話,繼續手裏的活。

    只不過今日的對象是月內食,唐元元便略微煎幾下,魚皮瞧着稍稍泛黃,便出鍋放在一邊備用。

    拿過嫩豆腐切小塊,把煎好鯽魚加入小砂鍋裏,添置清水。

    原本要蔥薑蒜入味的,但月中食最忌味道重口刺/激。

    她便想着做豬肚煲雞時還有熟制過後的蔥薑蒜,味道還在,也更加淡口,便拿來二次利用。

    然後大火燒開,小火燉煮。

    煮至湯色變白後,魚湯鮮香味混雜着已經熬煮軟爛的肚煲雞香味發散開來,聞之沒有一點重口辛辣味,反倒清淡適口,讓人食慾大開。

    “唐掌櫃的好本領啊,婢子明明瞧着你是丟了一些蔥進去的,現下熟制後,爲何聞不到一點蔥蒜的味道呢?”

    一個廚娘聳着鼻子,不住地聞味兒,有些羨慕。

    唐元元沒時間看衆人羨慕她的神情,現下鯽魚湯正是添豆腐塊的時候,火候正好,她趕着時間把豆腐放進去蓋上鍋蓋,纔開口說話。

    “蔥薑蒜原本就用的不多,又是經過特殊炒熟後的,味道早就散光不少,再經過食材的燉煮,便是隻剩不多的氣味了,當然就會沒有辛辣味兒。”

    她看着鯽魚湯,囑咐齊順順去把肚煲雞看顧着。

    “你之前不是切了一些山藥小塊兒,現下可以放進去了,文火燉煮會兒再來叫我。”

    齊順順忙活去後,廚娘們又開始議論。

    只是她們是縣主府上的婢子,歷來訓練有素,即便在羨慕唐元元做廚的手藝,也是不敢上前來觀摩的,只敢在自己的崗位上扒着眼瞄。

    “婢子老家的二姐姐記得做月內時,也是有誰說過,蔥薑蒜少喫,要喫便最好熟制,生喫不利於身體恢復。”

    “是呢,頭上一定要戴纏巾,百脈張開,這個時候最是能落下偏頭風的時候。”

    廚娘們正聊着,一位個頭纖細苗條的清秀少女一步跨進門來,身後跟着一長串丫頭婆子。

    四下裏環視一週,神情倨傲囂張,“哪個長舌的不好好幹活,竟說起腌臢話來了!”

    廚娘們一見來人是嫡出的四小姐李明玉,具是臉色驚慌,連忙放下手中活計,站起來行禮。

    唐元元暗地裏‘嘖’了一聲,什麼時候不來,偏生鯽魚湯最是要看火候的時候進來。

    豆腐嫩,若想燉煮時不爛,就要看着時間,她方纔一直在砂鍋跟前守着,現下正是揭鍋蓋的時候,這丫頭一來,她還要給人行禮回話,簡直耽擱時間。

    齊順順那邊也是,山藥已經煮的綿軟透爛,正好適合月內婦食用。

    他剛想前去叫師父,就看到廚房裏的婆子婢子跪了一地,驚的他連忙跟着跪下,偷眼一瞧,才發覺自己的師父還站着,又想站起來,但又怕暴露。

    就在這時,李明玉一眼便瞧見正在忙活的唐元元。

    她還不認識唐元元,但是她竟然生的那樣鮮亮端方,雖說穿着一身商人半臂打扮,卻難掩緋顏自帶的明豔氣質,只叫人瞧的眼發暈,心生妒。

    她徑直走過去,居高臨下看着人,“你是誰?”

    唐元元想着鯽魚湯已經好了,她要揭鍋蓋啊…

    還沒張口,後頭跟着的老媽媽上前來,與李明玉恭敬答覆。

    “回小姐的話,這位是主母娘娘專門請過來給靜娘子做膳食的匠人師傅,她開着一家宴豐食肆,便是食肆掌櫃的。”

    李明玉一聽,倏地轉頭緊盯着她不放,“宴豐食肆!你就是唐家的那位四娘子唐四水?”

    哼!早就聽聞過此女,一介小小商賈,竟然引得顧先生爲之傾倒。

    她巴巴地請人過府遊玩,三催四請地請不來,這麼不給面子,快恨死他了。

    如今可巧,傾倒的對象就在她府上,可不叫她好一頓出口惡氣。

    她不由分說地厲聲呵斥跟來的丫頭們,“即是給靜娘子做的月內食,該當清淡可口,那我也便能食得!來人,給我把這兩盅端到我屋裏去!想來我娘知道後,念着疼惜憐愛我,也不會說什麼。”

    “四小姐且慢!”

    唐元元一聽這話,當即臉色大變,冷淡着神色。

    這丫頭怎麼如此跋扈不講理?

    她辛辛苦苦做了大半天,憑白叫她奪了去,那自己如何交差?

    話音剛落,還要再說,從李明玉旁邊站出來一個神情高傲的侍婢來,俯視着她。

    “小小商賈,豈敢直呼我家小姐,什麼時候卑賤的商人也能與官家人平起平坐了?便是我們小姐喫/你一口這腌臢食,別說一個小小的靜娘子不能奈何,就是爾等,便該燒高香!”

    唐元元已是冷靜下來,她雖是氣怒,但還沒到喪失理智的地步。

    暗地裏衝着跪在門口的齊順順使個眼色,那孩子也機靈,立刻會意。

    悄悄地拉起旁邊的一個廚娘,兩個人快速地對視一眼,廚娘便心領神會,不動聲色地爬起來,帶着他去了正廳。

    而唐元元則是淡淡說道:“四小姐精金美玉,我等平民豈能與之相配,這兩樣食材現下也到出鍋時辰,你若是喜愛,端了去喫也無妨,左不過我就是個主家僱來的廚娘而已,給誰做都是做。”

    這樣說,目的是先拖到齊順順叫了人來。

    她可不想傻兮兮地獨自衝上去單獨面對這位囂張的嬌小姐,憑白惹一身事。

    她閒的,放着錢不賺,幹嘛跟她鬧,要鬥也該是縣主家內部,關她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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