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孩子剛調整好姿勢的顧箐：“……”
什麼情況？
這……這麼詭異小心臟快承受不住了啊??????????
懷裏的小傢伙像是睡足了一整夜，小腦袋瓜在她懷裏蹭了又蹭，喉嚨裏更是發出小奶貓一樣的哼唧聲，半清醒迷迷糊糊的小奶音別提多可愛了。
顧箐見他擡起小拳頭揉了揉眼睛，睜開了黑溜溜像是水汪汪的黑色琥珀一樣的眸子，傻乎乎看着她。
顧箐微笑臉：“嗨～”
小傢伙怔愣了片刻，又輕輕闔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睜開。
眼前還是昨天碰上的那個怪姐姐。他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你說好了不搶我屋子的。”
顧箐靈光一閃，忽悠他，“我昨天是騙你的，我其實也很冷，實在沒有地方去才偷偷進來的。”
小傢伙也不知道信了沒信撅着嘴嘟囔，“你還搶我被子。”
顧箐瞪眼：天地良心！
這麼小的孩子已經會冤枉人了？
“我沒有搶，我去偷……不是，我是找了別人不要的舊被子纔來的，可是看見你好像很冷，所以纔想着兩個人一起睡可能會暖和點。”
她極力證明自己，“你現在相信了吧，我不會跟你搶東西的，也不會害你的，我昨天還給你拿來了食物……”
四歲的小小楚博衍短手短腳從被子裏像小豬拱窩一樣，屁股撅得高高的，將自己拱着坐了起來。
“……那，你想待就待着吧！”
或許是早上起來的懷抱很溫暖，或許是他知道他拿她沒有辦法，也或許是早上醒來發現他的窩窩頭還好好的在他的懷裏抱着。
他妥協道，“你沒地方睡就跟我睡一個牀吧！”
顧箐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那你叫聲姐姐。”
小楚博衍沒躲開也就放棄了。
他發愁地想，她都已經抱着他睡過覺了，如果要害他應該早就害了吧。
他心底對她又打開了一點點縫隙，想要嘗試信任她，乖乖喊了她一聲，“姐姐。”
顧箐心底歡呼，一把抱住他開心得不行。
“小五好乖，姐姐去給小五找喫的。”
說着她就要下牀，被一隻小手捏住了衣角，“不用，有人會來送飯的，你不用去偷東西。我的早膳今天讓給你喫。”
顧箐不解，“那你昨天晚上爲什麼啃幹窩窩頭。”
“我……姨姨們都說母親被燒了，我想去找找。他們說我長得像狗崽子，我告訴他們我是小五，他們就生氣了，還搶走了我的飯。”
小傢伙很不解，歪着小腦袋，眨着水潤潤的墨色眸子天真的問，“爲什麼我是小五，他們會生氣？”
顧箐心疼得直抽抽，將小傢伙輕輕擁在懷裏，不忍心告訴他真相。
“他們是嫉妒你長得比他們可愛。”
說着她認認真真看着他的眼睛，“小五，姐姐告訴你，仙女在去天上之前都是需要浴火重生的。你的孃親一定也是去天上當仙女了。但是仙女只會在晴朗的夜晚出現，而且每一顆星星都是她們的眼睛，她們在天上會一遍又一遍尋找着自己最愛的那個人。”
“下次想孃親了擡頭看看天空，她一定能看見你。”
顧箐重重點頭，“真的。”
小傢伙低頭想：可是，他們不是嫉妒我長得比他們好看才欺負我的。
他們說我不配叫小五。
他們說宮裏的小五是他們妹妹，纔不是我這樣髒兮兮的狗崽子。
四歲的楚博衍小腦袋瓜還分辨不出誰對誰錯。
恰在此時外面門被推開，呼啦啦進來幾個太監樣的人，將兩個小木桶丟在了院子裏就走了。
接着其他房間裏的女人們陸陸續續端着碗踩着沒過腳踝的積雪出來舀了清湯寡水的粥，又拿了冰涼乾硬的窩窩頭走回了屋子。
最後一個穿着厚厚的玫紅色棉襖的女人在進自己房門前停頓了一會兒擰着眉心，喚道：“小五？”
小傢伙一邊飛快跳下牀一邊應道，“花姨姨我就來。”然後穿上他的破鞋子，抱着一個破碗，跑院子裏扒拉着小木桶拿了最後一個窩窩頭。
那女人看見小五出去後，也只是面無表情掃了一眼，之後關上了自己房門。
顧箐見小傢伙整個人趴進小木桶裏想舀粥，怎麼也舀不起來，她幫他將桶子裏最後一點粥都倒進他的碗裏。
他仰着臉露出了自見過他時的第一個笑容，“謝謝姐姐。”
迎着清晨的一縷陽光，他瘦瘦尖尖的小臉上笑容特明媚，小嘴脣微微咧着，顧箐都看到了他的小乳牙。
“一碗粥就這麼開心？”
她昨天吭哧癟肚抱了那麼大的一個湯盅，裏面可是有肉的。
“開心！”他晃着小腦袋抱着窩窩頭往屋子裏走。
“昨天那麼大的雞腿都沒見你這麼開心。”顧箐不禁想着這麼冷的天，雞腿熱一下應該還能喫。
結果，下一秒就被他一句話整破防。
他偷偷小小口咬了下窩窩頭，問她，“雞腿是什麼？”
顧箐當場哽住，心裏五味雜陳，眼裏淚花翻涌。
“雞腿……嗯，雞腿就是雞身上的腿……”她嘗試着解釋，發現自己說了句廢話。
“我昨天給你的就是雞腿。”說着她問他，“你見過雞嗎？”
問完就覺得自己身子變小腦子似乎也萎縮了。
果然小傢伙輕輕搖頭，“我見過老鼠。”
“很小很小的老鼠，我看到它偷喫孃親留給我的窩窩頭，後來我都把窩窩頭藏在被子裏，老鼠想偷喫就看不見了。”
他似乎覺得自己特別厲害，小奶牙又露出來呵呵傻笑，“雞會偷我的窩窩頭嗎？”
“不會，我待會兒用雪給你捏一隻雞看看。”顧箐伸手拿過他的窩窩頭掰開丟進了粥碗裏，泡軟了才示意他可以吃了，“我還會捏老虎，會捏小兔子，也會捏小老鼠……我會捏很多很多，你喫完我就捏給你看，好不好？”
雖然除了小老鼠，他沒見過她說的這些東西，但他莫名就覺得特別特別期待。
“這些你喫。我孃親也是這樣將窩窩頭泡碗裏給我的，但我現在已經學會自己咬着吃了。”
他將碗推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看着她，“你喫完了捏給我看。”
顧箐覺得不是她自誇。
楚博衍的品質真的從未讓她質疑過。
他在自己褲子都提不端正的年紀，先學會了遵守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