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再次結束,顧箐又開始了趕鴨子上架當和尚撞鈡的悲催苦逼女帝的工作時間。

    而,都城最繁華的弄玉閣一處隱蔽的廂房裏,楚博衍卻呆滯地看着牀帳久久沒有回神。

    這次夢醒後他竟然能完完整整回憶起來夢境裏發生的所有事物景色。——包括他一直無論如何也看不清的那個女孩的臉。

    那是怎樣一張臉呢?

    楚博衍微微拂過因爲稍稍激動而有些刺痛的胸口,想要起身吃藥,卻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脫力。

    無奈,他輕輕闔上眼睛,緩緩調整着呼吸,意圖平復自己突如其來洶涌如潮水般的情緒。

    可閉上眼睛後,她那讓人看一眼便如何也忘不了的臉,她的一顰一笑,她親切寵溺的話語,她對他熟稔中帶着心疼的一舉一動愈發清晰。

    身姿高挺,氣質時而榮耀如秋菊時而華茂如春松,容顏明豔,衣着貴氣難擋。

    隨着回憶起的畫面越多,他的心跳愈發難以控制,額間已然汗珠如春露。

    然而,他尤不自知,或者他知道卻捨不得停下來。

    光着的小腳丫,顆顆腳趾圓潤白皙,彷彿從出生便從不沾染過泥土。

    腳踝骨骼纖瘦,弧度驚人的美。

    偶爾間露出的一截小腿……

    “唔……”

    胸腔處的疼使他蜷縮着身子不得不睜開眼睛,緊緊攥着胸前的衣服,像只瀕死的獸低低嗚咽着。

    幾分鐘後,他掙扎着靠在牀頭,凝眉沉思。

    “顧姓……是國姓啊……顧箐……是……”

    楚博衍由於驚愕不小心咬到了舌尖,刺痛傳來,慕地他自嘲輕笑,“呵~可笑又荒謬的夢。”

    攬月的國君夜夜入他這個在勾欄院裏苟且偷生,卑賤之人的夢?

    這下,他倒是不再懷疑自己被什麼人使了手段。而是堅信自己定是中了什麼邪!

    若不是中了邪,如何能做出如此啼笑皆非的夢?

    攬月國的女帝,脾性暴躁,好顏色,好玩樂,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一個青樓楚館中人,使如此隱晦繁雜的手段的。

    不說,太上皇對女帝的管束人盡皆知,便說她若是真看上了勾欄的某個人,一聲令下,誰敢不從?

    楚博衍呵呵笑着,不知何時笑出了眼淚,笑到他覺得自己身子發軟,連牽起脣角的力氣都沒有了才罷休。

    龜奴聽到聲音進來伺候楚博衍洗漱時,聽到他反反覆覆低喃着,“夜夜有如此美夢相伴,何人不羨我?”

    ……

    “您若逼朕,朕便變回那個不學無術的女帝!”顧箐擰着眉心認認真真看着太上皇說道,“母親,朕沒有找到真心喜愛之人絕不立夫。”

    她整天忙忙叨叨正事都可沒幹呢!

    選了夫了不完犢子了嗎?

    “這好郎君不就是選出來的嗎?”太上皇顧紋招呼人將一摞畫像捧上來,“你瞧瞧,挑出幾個喜歡的,咱好宣進來見見。”

    女兒性子穩了真是皆大歡喜。

    現在又遣散了後宮那些個鶯鶯燕燕,一心撲在朝事上。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先前一直怕早早給她迎了皇后,權力不夠集中,她又是那副不知事的模樣,原就頂不起這宮中諸多事宜,到時恐多生禍患。

    顧箐說不是自己喜歡的不立夫的言論,她只當她是因爲之前對她管束過於嚴格在跟她鬧脾氣,“箐兒,母親的身子你也知道,活不了多久了。”

    顧箐張嘴要說什麼,太上皇擺了擺手制止她開口,“朕的病朕心裏有數。早日給你選了皇夫,也算了了朕一樁心事,可好?”

    “母親,再等等。”

    顧箐將那一摞畫像掃到一旁,離開堆着摺子的案桌,坐在太上皇身邊哄她,“立夫是一輩子的大事,若是以前我不懂事,隨隨便便什麼人立了便立了。可現在不一樣了。”

    “母親,我想此生唯要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立夫便不能馬虎。”

    “箐兒……”太上皇看着自己女兒突然發現她竟有點陌生。

    什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這是情到濃時,哄那些單純無知小郎的鬼話,誰又會真的相信?

    自古以來,哪個女帝沒有最愛之人,可哪個女帝又只愛一人?

    “你……是認真的嗎?”她握着自己女兒的手,表情無比凝重。

    “母親,朕定要找一個自己喜愛的皇夫。”

    顧箐像個被催婚催急眼了的大齡憤懣青年,豪言壯語間憧憬着自己無限光明的未來,並趁機提條件,“母親,朕出宮自己去找?”

    ??

    前一秒太上皇被自己女兒的認真臉忽悠得五迷三道,後一秒就就發覺女兒只怕還是那個幹不了一點兒正事兒的女兒。

    估摸着就是之前宮裏的那些郎君被她看膩了,打發出去,她好再尋摸一批來。

    這可還沒消停幾天呢!

    太上皇氣得腮幫子抖動,指尖亂顫,“你想都別想!”

    “母親……”顧箐晃着她的袖子撒嬌,“朕許久沒有出宮了,關在這宮裏都快關傻了。就出去兩個時辰,朕逛逛便回來,朕保證。”

    真的得去找找楚博衍聯絡聯絡感情了,再拖下去她這個女帝真就被按頭娶妻納妾了。

    然而,太上皇鐵石心腸,實則是已經對這一招免疫了。眼皮不擡,氣定神閒從女帝手裏扯出自己的袖子,招呼人擡着她離開前還不忘叮囑她,“你若是敢偷偷跑出去,朕便命你王叔將你綁於金鑾殿聽政。”

    真是幹不了一點兒正事,裝也好歹裝久一點兒,這次幾天就原形畢露了。真是氣死她了。

    回頭要跟扶搖商量商量,定個日子讓各家的郎君們都進宮走走,是在不行,直接就由她做主給性子沒有個定型的女帝立了夫吧。再這麼拖下去,只怕也耗不起了。

    原主極其好面子,且對攝政王的武力很是懼怕。將她綁金鑾殿上聽政這件事被太上皇拿來恐嚇原主,那是一嚇一個準兒。

    但,顧箐不怕啊!

    綁就綁唄!

    就問你,金鑾殿裏綁着聽政丟人,跟不見楚博衍被按頭立夫,哪個更嚴重?哪個更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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