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好,細雨迷濛。
顧箐知道楚博衍不會來,便興致缺缺。
她已經想好了等各個郎君們前來面聖的時候怎麼將他們在不影響君臣關係和諧的前提下將各家郎君給打發走。
然而,等她高座於御花園特意搭建的高臺之上看着底下烏泱泱一羣郎君披頭散素面朝天,人人身着一模一樣的單薄白色錦袍排着隊一個接一個緩緩入場時,恍惚以爲自己誤入了什麼拍攝恐怖片驚悚貞子的片場。
她當即一口茶噴了個徹底,還有一句‘握草’被她死死壓住。
這……好陰間的操作哦。
確定是選秀不是選冥婚新娘?
她招來芙蓉咬耳朵,“皇夫歷來都是這麼個選法?”
陰間就算了,下雨的時候,那郎君們單薄的衣服幾乎能看見下半身弧度是個什麼鬼啊!
而且,看起來各個走路姿勢虛浮,她真的毫不懷疑,這他媽百分百是放了東西導致一直這樣提槍走動導致的。
啊啊啊——
她眼睛髒了。
芙蓉道:“是太上皇的意思。”
看出女帝的不理解,芙蓉解釋,“原本該是昨日就檢查好的,但時間緊湊,郎君們今日早間進宮,午間就要面聖,所以就由戶部安排人將郎君們統一清洗,換上統一着裝,好讓太醫檢查郎君們是否有隱疾,再之後便是面聖。”
顧箐目瞪口呆。
合着這選秀還是個流水線?
產品就是鬱鬱蔥蔥的郎君們?
從頭到腳從裏到外一定要經過層層質檢?
我的娘啊,女尊果然很荒唐。
很快她又好奇,“所以,現在御花園外有太醫專門坐診?”
芙蓉:“是的陛下。”
顧箐更加不理解:“把脈這種事情爲什麼留到這個時候,選秀結束也可以啊。”
哪知道芙蓉搖頭,“陛下,太醫在御花園外是診斷郎君們私處是否乾淨的,不把脈。”
顧箐掏了掏耳朵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
芙蓉跪在地上磕頭,“是太上皇的意思。”
顧箐:“……”
好的。
她懂了。
太長皇的婦科疾病演變成之後的不治之症,原因就是她寵幸了不乾淨的郎君傳染的。
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太上皇爲了不讓自己的獨苗女帝重蹈覆轍,所以讓郎君們在面聖前就給他們來個全身檢查。
真是……怎麼說呢,也算煞費苦心了。
正在這時,初九突然開口,“箐姐,一號也在選秀之列。”
顧箐臉色一變,迅速站起身子去找,“在哪?”
“我查看了最新更新的劇情,發現一號以皓日國的質子的身份在長孫扶搖的幫助下入宮選秀。”
顧箐一邊對御花園裏的衆男人一通掃視,一邊跟初九道:“怪不得王叔說給我個驚喜,我還以爲是南方水患萬完美解決了呢,結果她給我整這死出?楚博衍不是打死不進宮的嗎?難道是小五?”
御花園裏沒有,那就還在外面。
顧箐想到她家小五要被太醫捏着那玩意兒各種檢查,就覺得腦門子嗡嗡的。
她顧不上其他,擡腳衝進雨裏,往御花園外跑去。
衆郎君見女帝和她的侍女瘋了一樣往御花園外跑,短暫面面相覷後也跟在了她們身後。
一眨眼的功夫場面徹底失控。
整個御花園亂成了一鍋粥。
等顧箐跑到御花園外看到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即將被人掀起袍角的楚博衍時,氣得想罵娘。
她衝上去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蓋在楚博衍身上人攔腰抱起,怒吼,“禮部侍郎何在?”
“臣……臣在!”戶部侍郎連滾帶爬跪在地上。
天老爺啊!
女帝抱的這不是皓日國質子嗎?
這攝政王不是說這個皓日國質子只是來走個過場嗎?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楚博衍則在顧箐抱起的那一瞬間開始掙扎,顧箐心裏一怔,知道現在是楚博衍,不是小五。
但想到他此刻受的罪,她心疼極了,低頭柔聲安撫,“乖一點。”
披風底下楚博衍嗓音沙啞中帶着他獨有的清冷,“放我下來。”
顧箐眼皮一跳,決定不理會他的話,將人牢牢抱着,聲如洪鐘:“選秀即刻結束”
禮部侍郎苦着臉道:“陛下,這選皇夫一事……”還沒結束啊。
各家的郎君們進宮可還沒正式面聖呢!
怎麼能說結束就結束呢?
顧箐抱緊了懷裏的人大聲道:“皇夫已定,乃皓日國五皇子——楚博衍。”
話落,全場頓時落針可聞。
什麼?
皇夫已經定了?
那他們這披麻戴孝……呸,他們披星戴月從昨兒半夜就進宮折騰,合着女帝連看都不看一眼唄。
這下人羣騷動了。
有娘在朝裏當個一官半職的,當即就哭訴着要去前朝找自己正喝茶的娘,沒家屬的只能自己往上湊,意圖讓女帝再看自己一眼,萬一就被看上了呢。
顧箐則全部心思都在突然愣愣仰頭看她的楚博衍身上。
披風底下露出的那雙眸子清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驚愕以及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便隱匿在他眼底的東西。
攝政王邁着悠閒的步子帶着幾位早就知道女帝心有所屬的朝臣前來御花園看戲的時候,還不忘意味深長調侃女帝,“皇夫選定皓日國五皇子便罷了,可還有側夫,陛下不再選選?”
經王叔提醒,顧箐知道自己必須要在此刻當着衆人的面再表一次態,若不然堵不住這悠悠衆口。
她道:“從今日起,廢除後宮。”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譁然,懷裏的人原本就僵住的身子更是崩的彷彿一張拉滿的弓。
顧箐繼續放大招:“朕這一生,身邊只五皇子一人。生同衾,死同穴。”
這話一出懷裏的楚博衍迅速低頭,顧箐看不清他的表情,心下失落。
但很快,她衝着攝政王長孫扶搖眨眨眼,帶着一地或羨慕嫉妒或震驚失神的眼珠子瀟灑離去。
實則是她胳膊酸死了,快抱不動了。
但或許是冷,也或許是因爲玉石,他身子一直輕輕顫着,呼吸也有些不穩,聽着似乎很痛苦的樣子,顧箐不敢將他放下來。
雖然,抱着他宛如抱着一塊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