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放手!保衛!保衛!”
“武大……不……準進來。”
曹老頭顫聲叫喚:“讓小獅子……夏玉周,你給老子滾出去。滾……咳咳咳……”
“小獅子,別,搖,搖了……師父我,我我……咳咳咳……”
突地下,曹老頭咳嗽起來,聲音變異。
郭洪羅邋遢鮑國星姚廣德嚇得不行飛一般衝過來,嘴裏不停叫着師父師尊,又不停叫着我的名字。
見我不鬆手,急了的羅挺站在假山上跳上我後背,像猴子那般騎在我脖頸上,死命勒住我脖子,嘶聲怪叫:“夠了小師弟。師尊都要被你勒死了。”
“弒師可是人間重罪吶小師弟。我的小師弟喂。”
鮑國星緊緊拽着我右臂嗚咽大叫:“不要再搖了小師弟啊。師父都都都要被你搖暈暈暈暈了。”
“聽師兄一句勸……”
“我以前是真不知道你就是師尊的親傳弟子呀。”
“我要是知道,我拼了老命也要給你討回公道啊。”
郭洪站在我身後抱着我的腰拼命往後扯,大聲叫喊:“快把師尊和小師弟分開!”
“趕緊分開!”
“小師弟啊小師弟,你這是何苦呀。”
“你和師尊八年不見,該高興呀。師尊今兒一早回來第一件事兒就是給你做紅燒肉吶。”
“還把王茅華茅賴茅三家創始人送的酒都給你預備上了。”
“剛師尊還給樂老太爺找野生三七給你補身子。”
“你快鬆手!”
姚廣德則站在曹老頭身後緊緊抱着曹老頭身子骨,嘴裏顫聲大叫:“師尊啊師尊,你看你都收的什麼樣的徒弟呀。要是擱以前兒,我們誰敢瞪您一眼兒,那就是棍棒伺候三天餓九頓吶……”
“現在你被你徒弟……咳咳咳……”
“真是師門不幸師門不幸……”
“童師,你就別再動了。師尊他老人家都九十四了,經不起你折騰了。”
“要是被別人看見,咱們夏家還有何顏面見人吶。”
“你不要臉我們夏家還要臉呀!”
“師尊明後天就要封王了呀!”
“老子不是你們夏家人。不是你們夏家人!”
“你們都走開走開!”
“讓小獅子……”
“他,他,他不出這口氣,他順不下……你們不懂,都不懂他……”
“都別管我。我知道知道……”
“都他媽走開,我出不了氣了……”
“咳咳咳……”
瘋亂的鮑國星死命扯我,羅挺拼命掐我,郭洪用勁拽我,我夏玉周不停打我捶我,姚廣德又在對面不停罵我。
&nnbsp; 被衆人包圍的曹老頭完全看不到身子,就只聽見他出不了氣的亂叫。
夏玉周憤怒恨我,眼裏盡是焚城烈焰,食指顫抖指了又指,轉身回去抄起水杯倒水給曹老頭。
曹老頭頭髮亂成雞窩,純棉的白襯衣釦子全部被扯掉,露出滿是小洞的背心,那外面的舊夾克也被破了好幾條大口子。
那架老破舊的輪椅扶手沒了,靠背也斷了,腳踏板也廢了。
滿空滿院子都是拉滿貨物老牛上坡的粗喘。
羅邋遢坐在浸滿煤油的假山池中抱着我雙腿,郭洪鮑國星兩個站在旁邊死命抱着我胳膊。
一個個上氣不接下氣!
姚廣德跪在輪椅旁,雙手不停按摩曹老頭胸口,嘴裏顫悠悠的叫着師尊。
夏玉周端着水喂着曹老頭,手都在抖。
曹老頭軟軟的依靠在破爛輪椅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紅光滿面的神仙臉盡是蒼白,脖子盡是青紫,兩隻耳朵紅得滴血。
全身不停的抖着抽着。
他的一隻腳搭在唯一還剩下的踏板上,腳上只剩下一隻襪子。
另外一隻腳則是赤裸,搭在姚廣德的腿上。
呼!
呼!
呼!
野獸瀕死的喘息一聲賽過一聲,似乎下一秒曹老頭就要嗝屁。
連着喝了半瓶溫水後,曹老頭呼吸總算是轉緩。
抖散架的老骨頭也慢慢接續恢復。
隨後夏玉周又摸出參片塞進曹老頭口中,卻是被曹老頭重重一把推開。
“小獅子,你說的都對……都對……”
此時的曹老頭依舊氣喘未定神情萎靡,早沒了一絲半毫陸地神仙的模樣。看我的樣子滿是心痛,一張神仙臉灰敗蕭瑟,盡是痛楚。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這八年來,你遭了太多罪,受了太多苦……”
“尤其是你在燕都這一年,六親無靠追波逐流……”
“我都曉得,我都曉得……”
“我明明知道你在受苦受刑,可我就不能出面爲你站臺,只能在背後給你分憂。”
“師父,我也是沒法子。沒法子。”
“你是隱元少年班尖子中的尖子,保密原則你比我懂。”
“薇薇沒了,我比你還難過。龍家你鬥不過,我現在也鬥不過,所以我讓王晙芃保你,讓特老一保你……”
曹老頭老淚縱橫,聲音哀婉:“天地爲局,衆生爲棋。”
“師父……我也是棋子呀。”
“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你放心,師父都給你安排好了。什麼都給你安排好了。”
“以後你就跟着師父,過些日子我就保你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