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證明……
它做到了。
付晨凝視着地上的那三節斷指，那雙始終如古井般幽深沉靜的黑瞳逐漸起了波瀾。
不是悲傷，不是憤怒，更不是絕望。
而是一種名爲“瘋狂”的情緒。
宛若一團烈火，肆意蔓延，愈演愈烈。
“這位乘客，您這麼做好像不太合適吧？”
薄脣開合之間，付晨的語調無比低沉。
“哈？”
剝皮鬼俯下身子，故作誇張地側過耳朵，訝異地問道：“你說什麼？”
“主管說過，要是遇見破壞列車秩序的乘客，我們擁有給予教訓的權利。”
話音剛落，付晨心念一動，手心綻放出一抹耀眼的白光。
光芒逐漸收斂凝聚，最終化作一把形制古樸的桃木劍來。
不再過多言語，付晨提劍一挑，直接朝毫無防備的剝皮鬼削了過去。
“嘭！嘭！”
兩聲悶響傳來，地板上便多了兩條斷肢。
“這雙手不老實的話，那麼不要也罷。”
付晨已然起身，揚起的面龐上，掛着一幅癲狂的邪笑。
“說實話，我很想知道你們這些鬼物死了以後，又會變成什麼東西。”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車廂內的所有鬼物都沒反應過來。
甚至就連失去雙臂的剝皮鬼，也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斷肢。
它的呼吸聲逐漸急促，然後發出一道尖嘯。
“你怎麼敢？！”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啊！”
迴應它的，是一聲充滿嘲弄的嗤笑。
“嘁~”
“你現在的慘叫，不比剛剛的那番表演形象許多麼？”
趁你病，要你命！
付晨儼然打算激昂這句老話貫徹到底，手中陡然出現三枚漆黑的棺釘，腕部一抖便脫手而出。
嗖！
嗖嗖！
這三枚棺釘，分別落在剝皮鬼的眉心以及雙肩，直接將其牢牢地定死在桌椅之上。
由於並不清楚這剝皮鬼的要害是在何處，所以付晨只好按照常理，揮劍朝其脖頸劈去。
如果這招也行不通的話，那麼只好動用爲數不多的辟邪化煞符了。
至少，它上次的表現極爲不錯。
就在付晨暗打算盤，規劃一系列後手之際，桃木劍的劍鋒已經沒入剝皮鬼的脖頸。
宛若刀切豆腐一般，並未感到多少阻塞。
哧——
道道白煙升騰，帶着一股濃郁的腥臭，很快就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咚！
剝皮鬼頭顱落地，發出一道聲響。
“怎麼會……”
死亡很快就將它猩紅的雙瞳變得灰敗，直至身死也未能將口中話語說出。
身軀也在迅速腐化，最終化作一團爛肉。
剩下一地骨駭，勉強能夠看出人形。
這時，系統的聲音在付晨腦海中響起。
【觸發技能：掠情】
【成功斬殺剝皮鬼，掠奪五點惡意】
【獲得道具：安魂香x3】
隨着五道光點不分先後地沒入身軀，付晨當即感應到體內涌起一陣暖流。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灼熱，感覺也更加強烈。
這一次，付晨能夠明顯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生着某種變化。
可最爲明顯的，卻是處於五感之外的第六種感知能力。
常人遇到兇鬼惡靈，都會本能地感到恐懼。
但現在的付晨，卻已經能夠粗略地判斷出鬼物的強弱。
比如這頭剝皮鬼，就與走道上的暗影鬼相差無幾。
在鬼物的世界裏，乃是最低端的存在罷了。
即便如此，也不是常人能夠對付得了的。
正是拿捏了這一點，才讓剝皮鬼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通過虐殺活人的方式找尋快感，進而炫耀自身力量。
不過……
這節車廂裏，並非所有鬼物都像剝皮鬼這麼好對付。
這時候，它們已經逐漸反應過來。
區區肉畜，竟敢暴起反抗？
甚至在衆目睽睽之下，斬殺了它們中的一員。
這種衝擊階層地位的逾越之舉，是一衆鬼物們都無法容忍的事情。
現在，對於它們而言，光是讓付晨活着，就是一種屈辱。
森然鬼氣在車廂內肆虐，使得車內光線更加昏暗幾分。
所掀起的陣陣陰風，吹得付晨衣角泠泠作響。
充滿敵意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來，氣氛沉重的快要滴出水來。
噗通——噗通——
心臟劇烈跳動，不斷刺激着付晨的每根神經。
先前選擇動手，是因爲自恃有能力斬殺剝皮鬼。
可誰能料到，這些素未相識，只是乘坐同趟列車的鬼物竟然如此團結？
真的……
只有死路一條了麼？
“晨哥兒，咋辦？”
楚陽顫抖着聲線，來到付晨背後，以背對背的方式站定。
無需多說什麼，此番行徑就已說明立場。
“陽哥兒，我也不知道咋辦啊。”
付晨心中稍暖，露出一抹苦笑，
“你腦袋聰明成績好，要不想想法子？”
還算輕鬆的語調，聽得楚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呢？”
不過，這卻是讓他緊繃到極點，隨時可能崩潰的心神稍稍鬆懈些許。
可眼下的局勢，顯然並不允許二人談笑。
稍近一些的距離，已有一頭披頭散髮的鬼物站起身來。
粘稠的不明液體順着髮絲滴向地面，竟是升騰起縷縷青煙。
一張慘白的面龐，探出瀑布般般的細密黑髮。
張開嘴，口腔內是一片烏黑。
“兩個該死的肉畜，就來給我填填肚子吧……”
話落，它就弓着身子，朝二人飛速逼近。
越來越多的鬼物從座位上起身，將付晨二人團團圍住。
愈發濃郁的鬼氣，將周遭光亮不斷壓縮，直到剩下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楚陽驚恐地看着黑暗中亮起的雙雙赤瞳，腿腳根本不聽使喚，一個踉蹌便靠在付晨背上。
他哭喪着臉，慌亂地說道：“完了呀，我們好像要死了啊！”
背後，傳來付晨稍顯鎮定的言語。
“不必擔心，山人自有妙計。”
話剛說完，他又補充一句，“就是不知道好不好使。”
“別廢話了，趕緊做點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