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生輕拍李曉亮肩頭，輕聲安慰鼓勵着。
至於他口中所言，其實自己也不太相信。
兩天時間，足以改變太多東西。
李曉亮將近乎崩潰的情緒壓下，神色變得麻木起來。
“你先去送餐吧，我也得開始忙了。”
說話，他便轉身離開，開始尋找食材。
劉生看着那道侷促不安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然後便端着手中餐盤，準備折返車廂，不敢有絲毫怠慢。
若是惹得那些飢腸轆轆的乘客不滿，被當做早餐的可能就是自己。
剛走入過道，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喚。
“誒，劉生麼？”
劉生略感詫異地轉頭看去，當即發現走道的另一邊站着一道人影。
定睛一看，頓時面露喜色。
“付晨？你還活着啊！”
付晨嘴角微抽，不過跟顧卿依待久了，倒也逐漸適應這種並不怎麼吉利的問候方式。
“活着啊，活的好着呢~”
他指了指身上穿着的制服，樂呵呵地應了一句。
而這第十五號車廂，乃是他上任後的第一站。
“你這制服怎麼跟我們都不一樣？”
“好像在哪見過來着……”
劉生皺眉思索片刻，然後才猛地回想起來，語調驟然拉高。
“主管？！”
“正是~”
付晨笑了笑，看着劉生手端餐盤，頓時倍感熟悉。
兩天前……自己也是個小小的配餐員呢。
做事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乘客，還有那些該死的廚子。
“你在配餐吧？趕緊的吧，咱們有空再聊。”
一聲催促，頓時使得劉生醒神。
“差點忘了這一茬，我晚點再找你啊。”
話音未落，他就步履匆匆地朝車廂趕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從這裏開始燒吧~”
付晨收回目光，斜視着配餐室。
他很清楚，裏邊那些猖狂的傢伙，都掛着一副多麼可惡的面孔。
“走着~”
一語落下，付晨便徑直走入。
剛邁過門檻，眉頭就皺了起來。
配餐室的一角，一名鬼廚正面色兇狠地咆哮着。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也配待在這裏？！”
道道黑筋因憤怒暴起，隆起的碩大肌肉近乎快將制服撐破，縫隙間隱約露出青灰色的病態皮膚。
李曉亮被逼的縮在牆角，絕望的淚水止不住地流，口中不斷地進行哀求。
不是求生，而是求死……
“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這一番話，正中青皮鬼廚下懷。
它陰惻惻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獰笑。
“殺了你？好啊，我的刀很快，不會很痛的。”
將話說完，青皮鬼廚就提起一把碩大的斬骨刀，折射出的刀光讓人不寒而慄。
李曉亮慌亂搖頭，精神被折磨地近乎崩潰，口中言語不具條理，而是變成一味的哀嚎。
“我……不！”
“不要……”
“死了吧……死了就輕鬆了。”
青皮鬼廚臉上的笑容愈發殘忍，舉起斬骨刀就要朝李曉亮的腦袋劈去。
見此一幕，其餘鬼廚興致盎然，期待着象徵死亡的那抹殷紅。
“你們是在搞內訌麼？”
門邊，一道冷淡的呼喝驟然響起，瞬間就將所有注意吸引過去。
印象裏，對方總是坐在教室的角落，無論何事都漠不關心，班級活動也不來參與。
李曉亮抽了抽微紅的鼻子，喃喃自語道：“付晨？”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跪倒在地的他突然身軀前傾，對付晨喊道：“快走！快跑啊！”
在李曉亮看來，這裏就是地獄。
他發自本能的希望，身爲同學的付晨能夠儘快逃離。
付晨對其使了個眼色，示意放心，隨後繼續說道。
“同爲列車組的一員，不相互協作，反而要對同事下手？”
一衆鬼廚注意到付晨身着的制服，大都選擇了沉默。
那名手持斬骨刀的青皮鬼廚見狀，不屑地笑了笑。
“穿着這身制服，就想使喚我們？”
“區區肉畜，你也配！”
付晨也跟着笑了，砸吧着嘴說道：“嘖嘖嘖，言行無禮，頂撞上級，你的評分真的夠我扣麼？”
“你說什麼？”
扣除工作評分，自然觸及青皮鬼廚逆鱗。
它提着斬骨刀，面色愈發陰沉地朝付晨走來。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滾出我們的地盤！”
有青皮鬼廚在前，其餘鬼廚也跟着起鬨。
“滾出去！滾出去！”
“該死的肉畜，不走的話就留下來當食材！”
“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敢跑我們這邊逞能？”
畢竟法不責衆，就算事後上頭追究，也會算在青皮鬼廚頭上。
而且，它們也想借此機會，試探這個新主管的底線。
若是性格軟弱，那就藉此機會殺害。
若是手段強硬，那麼往後苟着便是。
總之，怎麼都不算太虧就是了。
聽着同事們的叫囂，青皮鬼廚神色愈發倨傲。
它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俯視付晨。
“我給你三秒鐘，馬上消失在我面前！以後不準再來我們配餐室！”
話落，青皮鬼廚頓時覺得自己宛如一名捍衛領地的英雄。
“三……二……”
數秒聲聲落下，付晨卻懶得搭理，顧自說道。
“第十五號車廂，配餐室全體鬼廚，集體表現分扣去十分。”
他從懷中掏出記錄簿，開始嘩嘩地書寫起來。
寫着寫着，突然擡眸看了眼身前青皮鬼廚的工牌，在紙上做下記錄。
“1339，帶頭起鬨。”
“老員工啊，怪不得……”
根據幾天瞭解，付晨清楚工號數字越小，說明資歷越老。
比如他自己，就是第5752號員工，其工作時間不知比青皮鬼廚晚了多少。
在這些冰冷的數字裏，又夾雜了多少選召者的性命。
面對如此無視，青皮鬼廚自然怒不可遏，
它一把提起斬骨刀，竟是直接朝付晨劈了過去。
寒光閃爍之間，當即掀起一陣猛烈罡風，吹得付晨衣角泠泠作響。
他足尖輕點，堪堪避過。
斬骨刀掠過髮梢，削去點點發絲。
“好啊，對上司動手，再扣二十分~”
付晨揚了揚記錄簿，笑眯眯地說道：“吶，你的表現分已經全部扣完。”
“這個月，怕是一分錢都拿不到咯。”
“只要殺了你，誰還能扣我的分？！”
青皮鬼廚眼中兇光畢露，再次提刀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