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雙腿左右各蹬一腳,將兩側患者踹到一旁。
接着,又繃直身軀,跟彈簧似的往後一彈。
竟是一個後空翻,在付晨跟前牢牢站定。
俞景初摸着勃頸處的勒痕,稍稍扭動一下頭顱,發出一陣“噼啪”脆響。
隨後,纔跟重歸原位一般恢復自然。
“昨晚的狀況如何?”
俞景初突然湊近,神色似笑非笑地問道。
“跟幻覺打了一架,也就那樣吧。”
付晨不以爲意地應了一句,旋即由衷謝道。
“不過,還是要感謝你的告誡,否則的話,我真有可能追出門去。”
話音未落,俞景初已震驚地瞪出個大小眼來,滿目怪異地看向付晨。
“怪了,有趣……”
“真怪!你可太有趣了。”
它一邊嘀咕,一邊繞着付晨轉起圈來。
砸吧着嘴,時而搖頭,時而點頭。
這幅模樣看得付晨心裏發毛,皺眉問道:“你幹嘛?”
“看怪物。”
俞景初表情嚴肅,恰有其事地應道。
頓時將付晨雷得外焦裏嫩。
你纔是怪物!
你全家都是怪物!
付晨深吸口氣,將心中憤慨壓下,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嘖嘖嘖,這裏面大有說法!”
俞景初摸着下巴,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不知道~”
“那你說個屁!”
付晨颳了個白眼,顯得極爲無語。
“不過,我還從沒聽說過,有哪位職工跟它過接觸後,還能活到第二天的。”
說完,俞景初伸出細長的手指,落在付晨跟前,“你是第一個。”
付晨眉頭一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地方。
若不是恰好聽見俞景初的告誡,恐怕自己也會死在昨夜……
想到這裏,付晨心念一動,直接從道具欄內取出一個物件。
俞景初見狀,不由得感到些許錯愕。
“靈器?”
付晨點點頭,將其遞到對方跟前,“裂魂鎖鏈,送你了。”
話音落下,俞景初呆在原地愣了好半響,然後才誇張地張大嘴巴。
“哈?”
“你說啥?”
“送你了。”
付晨一臉平淡,問道:“要不要?”
“要!怎麼不要!”
俞景初一把奪過鎖鏈,將其放到跟前,打量了好半會兒。
它將信將疑地看着付晨,生怕對方要回去似的。
滿帶懷疑的目光,看得付晨一陣無語。
“上門道謝,帶點禮物不是很正常麼?”
“它的性質比較特殊,你應該會喜歡纔對。”
付晨話剛說完,就見俞景初一揮鎖鏈,將其纏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它咧出一抹癲狂的獰笑,吐出腥紅的舌頭,含糊不清地說道。
“我……很喜歡……”
緊接着,俞景初猛地一拽鎖鏈。
本想繼續“自縊”,可沒想到怪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一團灰濛濛的物體,被它拽出自己身軀。
就跟牽氣球似的,飄浮在半空之中。
“嗯?我怎麼出來了?”
朦朧的灰霧中,傳出俞景初驚異的聲響。
站在地上的“俞景初”,同樣錯愕地說道:“我變成兩個了?”
“這就是它的特質,想重返身軀的話,順着鎖鏈滑回去就是了。”
“桀桀桀桀桀……我可以跟我自己玩了……”
“謝了啊,好兄弟!”
最後三個字,它說得格外的重。
可還不等付晨迴應,俞景初就牽着自己被分裂的魂體,滿屋狂跑了起來。
嗖!
付晨連忙躲閃,避開它所掀起的罡風。
“哥們兒,別玩太嗨,房間亂了的話,我會很難做的。”
“好嘞~”
俞景初應了一聲,旋即急停下來,手持鎖鏈走向陽臺,自言自語道。
“下次我要在外頭當氣球!”
“也別下次了,現在就換吧。”
話落,它的身軀就“噗通”倒地,不過很快又站了起來。
見此情形,付晨也不打算過多打擾,靜默着退出房間,順手帶上房門。
回到昏暗的廊道,週六乙滿帶訝異地問道:“你小子向來吝嗇,啥時候變這麼大方了?”
它將話鋒一轉,進而說道:“要不……也給我整點補藥唄?”
“沒有。”
付晨平淡應聲,惹得週六乙一陣氣急。
“你個混小子,人家幫你一次就感恩戴德。”
“本大爺出手那麼多次,次次費盡心力,你就一點都不知道報答?!”
“周哥兒,你也玩兒道德綁架?”
付晨眉頭一挑,語氣微頓,隨後纔開口解釋起來。
“那件靈器的作用,你剛剛也看到了吧?”
“裂魂鎖鏈,也就名字聽着厲害。”
“歸根到底來說,殺力不如雷擊木劍,縛力不如棺材釘,操控起來甚至還沒拷鬼棒穩定。”
“你說說看,我留着它幹嘛?還不如送給俞景初當做玩具呢。”
“只要把關係打好,以後說不準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穫。”
無聲應答,週六乙顯然還氣在頭上。
付晨一邊朝533號房走着,一邊耐心說道:“而且,答應你的事情我又沒忘,不就是療傷補物麼?”
“等重返黃泉列車,有門路的話,我一定會給你搞來的。”
向來沉默寡言的付晨,竟是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這倒是讓週六乙頗爲動容。
沒沉默多久,它就甕聲甕氣地說道:“還是你小子靠譜。”
“那肯定~”
付晨笑了笑,來到533號房前站定。
由於是走廊盡頭的房間,所以周遭光線更加昏暗。
付晨雙眼微眯,昨日這個屋內患者們所帶來的壓迫感,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隱約間,似乎有數不盡的螞蟻在身上肆意攀爬,令人頭皮陣陣發麻。
這時,週六乙也略顯不安地囑咐道:“小子,注意安全。”
但很快,凝重的氛圍就被它略顯狂傲的語調打破。
“大不了跟它們打上一場,一死了之罷了。”
“要是本大爺的全盛時期,根本就不需要感到畏懼。”
“弄死它們,就跟踩死螞蟻似的。”
那你倒是快點恢復啊……
付晨想了想,最終沒將這話說出口。
無論週六乙是在吹牛裝逼,還是訴說事實。
付晨能感覺到,對方是想安慰自己。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戳它痛處呢?
收斂心神,付晨換上一副從容的微笑,撂下一句。
“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