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山間的清風,洗滌渾濁的心靈。

    那雙意亂情迷的雙眼逐漸清晰,展露出本該有的清澈。

    直到這一刻,付晨才終於覺得,眼前女人與合照中的模樣有些相似。

    他站起身,對女人問道:“要走麼?”

    女人笑了笑,點點頭。

    見二者準備離開,其餘四頭鬼物不禁有些無措。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終,它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

    受過致命威脅的枯槁鬼,看着對面那具扭曲至極的屍骸,心中涌起陣陣後怕。

    待付晨走出營帳以後,它才冷着臉對剩餘兩名女鬼問道:“你們怎麼不說,小嫣的兒子是個狠貨?”

    “你也沒問啊……”

    “那傢伙不常來的,也不知道今晚抽了什麼風。”

    一頭女鬼揚起纖細的雙臂,胸前巨物在枯槁鬼身上蹭了蹭,嬌聲道:“別生氣了嘛~”

    “我的好哥哥,今晚妹妹陪你好好玩兒~”

    早已被酒色掏空身體的枯槁鬼,哪裏受得了這種誘惑?

    冰冷的面色逐漸緩解,一抹淫邪的笑意浮現眼角。

    簾帳內,凝重的氣氛開始朝另個方向發展。

    慾火撩撥心絃,糜亂的情景重現。

    彷彿先前發生的一切,乃至對面遺落的屍骸,對這些滿腦情慾的鬼物而言,絲毫無法構成影響。

    直到幾名身形高大的不良走入營帳。

    枯槁鬼聽見動靜,將雙手從女鬼領口抽回,皺眉問道:“你們幹什麼?!”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一頭本性爲惡的鬼物?

    遭人再三挑釁,枯槁鬼心中怒意暴漲。

    “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真以爲我們好欺負的嗎?”

    紗布鬼聞言,原原本本地說道:“勝哥說了,你們今晚都得死。”

    話音落下,一衆不良皆是咧嘴獰笑,無聲無息地散出森然鬼氣。

    枯槁鬼堪堪提起的怒意,好似被潑了盆冷水似的。

    不良們的殺意並不作假。

    枯槁鬼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大喝道:“跑!”

    下一瞬,它就欲朝帳外奔逃。

    電光石火之間。

    紗布鬼的身軀猶如一堵鐵牆,穩穩地攔在它的身前。

    周遭早被不良們團團圍住,已是無路可逃之境。

    涔涔冷汗滲出額頭,枯槁鬼看着身前鐵塔般的身影,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平日看似憨厚的紗布鬼,此時卻如同一尊滿是煞氣的魔神,蒲扇般的手掌直直蓋在枯槁鬼的頭上。

    “勝哥說你們得死,那你們就活不了。”

    五指逐漸發力。

    巨力化作深入腦髓的劇痛,刺激的枯槁鬼不斷掙扎。

    它手腳並用,抓撓着紗布鬼粗壯的臂膀,卻無法動搖分毫。

    見此一幕,一名衣着暴露的女鬼心中驚駭不平,強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小弟弟,那我們是可以走了嗎?”

    “不能。”

    “誒,我們可是小勝的阿姨啊,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恐懼到了極致,就會化爲憤怒。

    另一名女鬼面露厲色,冷聲說道:“你讓小勝過來!小小年紀不學好,阿姨可得好好說教說教。”

    一番話落下,其中要數“阿姨”二字的語氣最重。

    這時,時常隱於人羣的兜帽鬼,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直到現在還想攀親帶故麼?”

    “勝哥說的沒錯,你們果然都是蠢貨……”

    不良們不再言語。

    一場殺戮拉開序幕。

    走道上,女人聽着後方傳來的陣陣慘叫,頗爲無奈地說道。

    “你還是那麼任性,跟小孩子一樣。”

    不知是化念酒的原因,還是本就不看重的緣故。

    言語中並無對友人的不捨,甚至連一絲求情的念頭都沒有。

    付晨並不接過話茬,而是問道:“一會準備去哪?”

    “老孃的場子都被你攪了,不回家還能幹嘛?”

    女人翻了個白眼,眼瞳一轉,落在場中的擂臺之上。

    付晨隨之看去。

    擂臺上,還是先前那兩名拳手。

    此時,它們渾身鮮血淋漓,

    每一擊都稍顯滯緩,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雙方步伐稍顯飄忽,可都倔強地不肯倒下。

    爲了勝利,爲了名譽,爲了最終的賞金。

    “小勝啊,其實我們跟它們沒什麼區別。”

    “身處一座被無形規則圍繞的擂臺,爲了自身圖謀之事而遍體鱗傷,但卻無法確定付出的努力能否得到期望的回報。”

    頗爲感慨的語氣,說着頗有深度的話。

    或許常年混跡各種酒場的女人的確墮落,但卻不傻。

    付晨不禁一愣,看着這個目前名義上是自己母親的女人。

    首次聽到這種言語,他竟是有些無措。

    將略有波動的心緒撫平,付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沉聲說道。

    “先把你自己管好,再來對我說教吧。”

    言語稍顯冷漠,女人也不在意,甚至笑臉盈盈地挽住付晨胳膊。

    “怎麼?長大了翅膀硬了?”

    “老孃說你幾句,還敢頂嘴了?”

    付晨一陣無言,沉默着走到街邊。

    看着女人單薄的身形,他猶豫了會兒。

    最終,付晨還是將剛到手都沒焐熱的化念葫蘆取出。

    “拿去。”

    “這種好東西,也捨得給老孃?”

    女人愣了愣,眼角竟有黑筋顯露。

    這是鬼化的跡象……

    付晨心中一沉。

    沒想到一時隨性,直接導致自己露出破綻。

    事已至此,付晨只能儘量控制局面。

    “讓你拿你就拿着,省得一天天鬧出些破事。”

    “昨晚什麼情況,你還沒跟我交代呢,是誰動了我的兄弟們?”

    他面色平淡,話語不掩殺意。

    女人沉默半響,似在觀察什麼。

    它忽然一笑,一把奪過付晨手中葫蘆,略顯嘚瑟地晃了晃。

    “好兒子知道孝敬,老孃可沒有讓你反悔的道理。”

    見鬼化的黑筋逐漸淡去,付晨才暗暗地鬆了口氣。

    一切都得警惕纔行,否則極爲容易禍從口出。

    站在路邊,夜幕並不寂寥。

    付晨站在原地,靜靜等候。

    女人見狀,黛眉一挑問道:“不回家麼?”

    “今晚還有一場。”

    “嘖,那老孃就先走咯。”

    女人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道:“儘快拐個小姑娘給我瞅瞅。”

    “成天跟一幫三大五促的男人廝混,能有個什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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